遣行25：再次出走
遣行
许强挂了电话，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夜，天亮前爬起来，拿出电脑，噼里啪啦的敲击到天亮。
鸡已经叫了好几遍，狗也跑到街上去吠了，许强走出屋，围着村子转了一圈，深秋的村庄，笼罩在浓雾里，仿如仙境。
许强叉着腰站在村边的小河边，久久的凝视着，心里是一副美好的画面，白墙灰瓦，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到处是花园，各种绿植，树木。正想的出神，电话响了，许强接起来：“妈，我村边遛遛，这就回，这就回。”
许强摇摇头，硬生生的把那些美好画面塞回了脑子的最底层，往回家走。
进门发现有辆摩托车停在院子里，许强看了一眼，不认识，来往的亲戚里没有见过骑这车的。
许强刚到屋门口，许强母亲就说：“这不，回来了，强子，吃饭吧，正好你同学来找你，说有事进城。”
许强奇怪：谁呢？大早上的到家里来找我。刚推开门就愣住了，是崔艳，许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四肢都有点不自在：“那个，那个，啊，没事，你坐你坐，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颠三倒四的许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晃两年，做梦也没想到过，崔艳会找上门来，崔艳当着许强父母的面也有点拘束：“不了，不了，我吃了，我是有点事跟你商量，才贸然跑来的，你们赶紧吃，你们赶紧吃。”
许强没心思吃饭了，扒拉两口就说：“我吃好了，我们去哪谈？”
崔艳看了看许强父母：“今天有几个同学，非要聚聚，说商量商量合作的事，我们还是进城吧。”
许强点点头：“好吧，走。”
出了门，崔艳看着许强：“我骑车带你吧”，许强看看自己的自行车：“不用了，我还是自己骑车去吧，回来时方便。”
崔艳瞪了一眼许强：“怎么？不敢坐啊，我骑车带你去，你坐公交或者打车回来不是一样方便？”
许强在崔艳的大大眼神下，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两个人出了村，许强在后座上坐着，身子尽量往后靠，不挨着崔艳，崔艳慢慢的骑着：“你最近怎么样？听你父母说你还没找工作，总得有个出路啊，老这么闲着不是事，你说呢？”
许强没说话，还是僵直的坐着，崔艳又问他：“你会骑吗？要不你骑车带着我。”
许强犹豫了一下：“我不会骑，不敢”，其实许强早就会骑了，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说自己不会，总之，说出口了，就只能这么受罪的坐着了。
到了县城，崔艳领着许强直接进了一家饭店，因为时间太早，别人还没来，就他们两个，要了一壶茶，尴尬的坐着。
还是崔艳先打破了寂静：“那个，你最近怎么样？还在忙活你那农业园啊？真不打算找工作了？”
许强点点头：“暂时不知道路该怎么走，只能这么先进行着。”
崔艳喝了口茶：“老这么呆着不是办法啊，不如先去干点别的，等时机成熟了再进行。”
许强也低头喝着茶，半天才说：“是，快坚持不下去了，一个是自己觉得这种日子暂时看不到希望，一个是看着父母为难，我也不忍心了。”
崔艳露出笑容：“终于想通了！你有什么打算？正好待会儿同学们来了，说说，没准谁就有关系呢。”
许强瞄了一眼崔艳：“你怎么这么高兴？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暂时放下的，你好像就盼着这事不成是的。”
崔艳赶紧收拢了笑容：“你是说我幸灾乐祸了？真不是这意思，我觉得你有能力改变你家的状况，你走出农村了，将来你的孩子们也不用天天跟土地打交道了。”
许强苦笑着：“我倒没觉得跟土地打交道有什么不好，最少心静。”
崔艳没接话茬，转了一个别的话题：“你知道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吗？”
许强放下杯子：“对了，什么事？不会又是什么同学聚会吧。”
崔艳看着许强：“就是同学聚会，本来是想让同学们劝劝你来着，另外给你联系一下关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事情做，这下好了，直接谈第二个事情了。”
许强往后靠靠身子：“哦，真是辛苦你了，这么惦记着给我帮忙，谢谢啊。”
崔艳撅起嘴：“怎么说你好呢？用的着这样吗？再这么说那就太无聊了。”
许强看向窗外：“好吧，毕竟是老同学。”
崔艳撅着嘴瞪着他，许强看了一眼：“哦，对了，你最近怎么样？别老说我了，说你吧，你们怎么还不要个孩子。”
崔艳突然间脸色暗淡：“我不想说行吗？”
许强看着崔艳：“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行行，那有什么不行的。”
两个人就这么陷入了沉寂，崔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强也是坐立不安，还是几个同学的到来，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人们起哄着：“呦呦呦，这可是稀客，稀客啊，许大设计师今天怎么肯赏光了啊，看来还是我们崔大美女的面子值钱。”
气氛热闹起来，崔艳的脸上也有了光泽，不停的跟同学们喝着啤酒，哈哈哈的乐着，许强在几轮客套后有点坐不住了，走出饭店，点着一颗烟，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天空中自己突出的烟慢慢消散的过程。
正在发愣时，崔艳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怎么？跑出来干嘛？”
许强看了一眼两颊发红的崔艳：“哦，没事，抽颗烟，透透气，你也少喝点吧。”
崔艳也靠在墙上，也望着天：“给我来一颗”，许强一愣，拿出一颗递给崔艳，崔艳从兜里拿出火点上，“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许强问着。
崔艳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有一年多了，怎么？你看着不舒服啊。”
许强掐了自己的：“没什么，女人抽烟的也很多。”
崔艳看了一眼许强：“郁闷时开始抽的。”
许强随口问着：“你怎么郁闷了？工作稳定，家庭幸福。”
崔艳瞪着眼看着许强：“你怎么知道我家庭幸福，你看见了？”
许强心里有些别扭，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咱们还是进去吧，一会儿这帮人又该起哄了，传到那谁耳朵里不好。”
崔艳哈哈哈的乐着：“你倒是处处小心啊，他误会才好呢？省的这么冷战了，直接打一架多好，该离离该散散，多痛快。”
许强看着突然有些疯狂的崔艳，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正为难时，一个女同学出来找崔艳，“你俩干嘛呢，叙旧情呢啊，走吧，赶紧进去喝吧，那几个都急了。”
许强凑近那个女同学：“她喝的有点多了啊，骑着摩托车呢，待会儿得有人送她回去。”
那个女同学一摆手：“没事，你不了解啊，我们艳儿现在可是酒神，每次只要喝，肯定要喝倒，然后那谁，哦，那老李来接，哦，我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当着你的面提老李啊，哎啊，提就提了，有什么啊，是吧”，说完拉着崔艳进去了，进门的那一刻，崔艳回头看着许强。
许强看不懂那眼神，但觉得怪怪的，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扭头往远处走去，把电话关了机。
晚上许强拿出从县城买的好酒：“爸，咱们喝点吧，聊聊。”
许强父亲点点头：“好，聊聊。”
许强母亲瞪了一眼许强父亲：“不许瞎胡说啊。”
许强看着母亲：“妈，没事，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没事，今天就是要聊这事。”
许强母亲一愣：“怎么？你有想法了？好好，那快聊聊。”
许强乐了：“妈，你瞧你，还说我爸，我看你比谁都在意。”
许强妈一捂嘴：“哈哈哈，露馅了。”
许强给父亲倒好：“爸，我准备出去干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不该给你们压力，你们养大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以前是我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想法，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先攒够资本再回来。”
许强父亲没说话，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吧嗒吧嗒嘴：“真是好酒。”
许强乐着给父亲倒上：“好喝的话，我回头再买几瓶。”
许强母亲端上来最后一个菜：“什么好酒啊，就你那几句话，你给他喝什么他都美，来，给我倒一杯，我也喝点儿。”
许强给母亲倒上，一家人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母亲问：“你准备去哪啊，什么时候走？”
许强放下筷子：“就这几天吧，还是去厦门那边，以前有些关系在，好办点，对了，爸妈，你们先瞒着点朱大伯，他要是问，你就说出去考察什么的了，大广叫我好几次了，我也没去，一个是他那里复杂，另一个就是自己人干好干坏的不好说。”
许强父亲点点头：“是，是，自己人赔赚啥的别再有意见，还是去别处好。”
几天后的许强，再次背起背包走出了村子，回头看时，隐隐的能看到母亲眼里的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