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眼世界五之——特殊的他

他，我们心中的他

其实，五岁之前生活在舅舅家的那段日子里，除了亲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陌生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先从姥姥家门前路边的柳树说起吧。

姥姥家门前路对面的边上种了一排的大柳树，具体来说是垂柳，它并没有长得很高，就是粗壮的很，就算是二舅一个怀抱也圈不住一棵！而且，它们表面还各种疙瘩连着疙瘩，奇形怪状，看起来倒是有点神话里面“树仙”的风貌。那个淘气包时代之所以能说出“树仙”这个词汇，就得提一下那个特殊的陌上人啦！

那时候他是大人口中的“憨憨”，也就是——傻子！大家都叫他“老根”，真名实姓无从知晓，也看不出年龄！

后面还是从街坊邻居的婆婆们那里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老根”的过往！

“老根”原来是的正常人的，后面老婆跟着人家跑了，脑子就开始出现问题——傻了！他的父母早已经离世，他只能跟着哥哥嫂嫂生活，但是哥哥不当家，嫂嫂是个厉害的，她只是拿“老根”当个可以干活的牲口对待。

那时，“老根”给我的印象是这样的：中等身材，又瘦又黑，头发长到遮住眼睛，由于长期不清洗，里面还夹着杂物乱七八糟地蓬在他脑袋上。配上那一身有破洞的脏衣服，被人追赶时，会回过头对你露出黄的发黑的牙齿大喊大叫---整个就一标准傻子流浪汉模样。

他嫂嫂每天早上都会给他一个超级大的麻包，叫他去拣“麦秸秆”，什么时候把那个麻包装满，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吃饭！

他就背着那个麻包到各大庄稼地里去捡，做贼似的溜着墙根儿，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还是很多大点的熊孩子眼尖，专门等他似的！只要他一出现，就会起哄一大群上去追打他，骂他，朝他吐口水，他就会一路嚎叫，边跑边躲。有一次他躲进路边一个“麦秸窝里”我们几个很小的孩子路过刚好看到他漏在外面若隐若现的衣角！

我们几个鬼精灵，相互看看彼此，还默契地把手放在嘴唇上“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当时真的很好奇！

只见他透过眼前几根稀疏的麦秸杆惊恐地看着我们，紧紧攥着他那麻包袋子，乌拉乌拉地朝我们吼叫。估计是以为我们跟那帮崽子是一伙的，想吓退我们吧！但是我们真的不是想欺负他，后面为了不让他害怕，我们中的一个小伙伴拿出了自己的饼干零食，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但是又怕他真的跳出来打我们，无奈就扔饼干过去，然后立马跳后一大步。他看着面前的饼干，再看看一脸乖惊的我们，大概想明白我们不是那群“匪类”于是就爬出来了。他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饼干，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冲我们“嘿嘿”傻笑，饼干的碎屑都喷出来了。最后，我们慢慢靠近他，他也不再排斥我们，算是被“接纳”了吧！我们也学着大人的口吻叫他“老根”！但是，绝对跟别人叫的“老根”是不一个调儿！

在我们眼里，老根其实是个“厉害的人”，他会吹竹叶，而且吹得很好听，很响亮。更难得的是他居然会讲故事，各种神话----有关牛鬼蛇神，甚至观世音如来佛祖之类的。这些对当时的我来说真是太新奇啦！

记得是，那年夏天，我们时常约好在“老地方”---庄稼地里路桥旁边那棵歪了脖子矮矮胖胖却枝叶繁茂的桐树下集合，听他讲故事或者吹竹叶，在夏季那里可是最好的“乘凉宝地”。

偶尔我们会带点好吃的给他，一帮小家伙儿，头顶手编草花环，肩膀上系着外套充当披风！一个个，盘着腿拖着小脑袋，把老根围在中间，认认真真地听他讲一个神话故事或是吹一段有趣的竹叶！最后大家就各自散去，谁也不许说出去，这成了我们当时共有的秘密。

当时的我们都觉得“老根”并不是个傻子，我们甚至很崇拜他！只是我们不懂，在大人的世界，他为什么要扮演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