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四)
文/风糖
云姨,人生没有曲折离奇的剧情,生活给的一切她都担着,不叫苦不叫累。一人埋葬所有的伤痛,好好过日子,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平凡又值得尊重。
孙子上高二这年冬天,云姨的儿子儿媳终于搬回了自己的新家。说是新家,这房子他们结婚前就装修好,只是一直没住,也十几年了。
儿媳燕子的妈妈生病,有时需要来城里住一段时间检查身体,两人一合计干脆搬回了自己的小家。
云姨和水伯的日子一下清闲了起来,对门邻居阿花家的小姑娘已经送了幼儿园,也不需要他们帮忙照看。
水伯加入了骑协,跟着一帮老伙计四处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云姨学会了打门球,每天在门球场上练球比赛,学习培训后还当上了门球裁判。
两人的日子越来越舒心,越来越有趣儿。
一天下午,云姨带了一大包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六点钟水伯骑车回来刚一进门,就被她神秘兮兮地拉到桌前。
瞬间他被桌子上成堆的盒子惊呆了。
全是保健品!
这个牌子的保健品可不便宜!
不用说是云姨那个做直销的外甥女小丽又来找云姨宣传了。
“买这么多?多少钱呢?”水伯睁大了眼睛。
“有活动,优惠幅度大就多买一点。不到2万块钱。”看着水伯的表情,云姨脸上的笑容里有了一丝不自然。
水伯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姨,他不明白这个平时挺节俭的老婆子,怎么会被人哄着一下子买这么多的保健品!
他没好气地说:“平时让你买啥东西你都不舍得,这瓶瓶罐罐的能值2万,吃了是能成仙还是咋滴!早晚那点钱让你外甥女给霍霍完。”
云姨也来了气:“我还不是为了咱俩的身体能健健康康。咋又扯到小丽身上,我连2万块钱的家都当不了了?”
两个人越说越多,越说越气,陈芝麻烂谷子的全都抖落了出来,晚饭也没做,云姨气鼓鼓的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水伯一个人,墙上的钟表一圈一圈无声走着,空荡荡的房间只余寂静。
老伴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年苦,买几盒保健品又怎么了,钱都给孩子留着吗?就不能花在自己身上点了?这样想着,水伯的那些火气慢慢烟消云散了。
水伯起身去厨房做晚饭,冰箱里的菜被老伴拾掇的干干净净,有一半得是老伴在她开垦的边边角角荒地里收获的。
云姨从不乱花钱,但对孩子对亲戚都挺大方的。这个小丽一个人带着儿子,日子有些艰难,工作之余就开始倒腾着卖点儿东西,挣个外快,云姨也总会想方设法照顾她。
快七点了,水伯做好饭等着老伴回家。可又等了一个小时,老伴还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
水伯在心里嘀咕:“老婆子怎么还不回来,还在生气呢?”
没办法,他给儿子打了个电话,问云姨是不是在他那儿,儿子说老妈今天没去。
到九点的时候水伯坐不住了,能去哪儿呢?
会不会云姨没让儿子说实话,他骑上车要去儿子家瞅瞅。
在楼下一看,儿子家没亮灯,敲了一阵子没人开门。
水伯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还真是没人在家。
水伯慌了,云姨除了二妹在本市,其他几个兄弟姊妹都在乡下,要坐几个小时的车,云姨很久都没有回去住过了。
二妹那,唉,水伯实在不想去,更不想去触动那伤心的往事。
他迷迷糊糊下了楼,站在院子里往外看,高楼林立,万家灯火,或银白或橘黄的灯下都是团聚的一家人。
街道上霓虹闪烁,但好似没了白天的吸引力,晚归的人行色匆匆,似乎都在急着往家赶,对两旁的热闹视而不见。
云姨,去了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