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救姬 第四章

郑屠此刻也在喝酒，方虞侯收了他的五千两银交子，留他在府里吃饭。他也不推脱，让随从回家取了一坛二十年的竹叶青送过来。方虞侯十分高兴，亲自下厨炒了道拿手的火爆猪腰，还让府里的厨子把前几日种大帅赏的半只黑熊腿给烧了，二人就在后花厅上喝酒。

酒过三巡，郑屠举箸拈了块猪腰，细细品尝。猪腰下锅前被片成两片，斜着密密切成十字，然后用酒腌制片刻，大火将锅中油烧沸，将切好的猪腰片倒入，快速翻炒起锅。方虞侯的火候老道，炒出的猪腰香嫩爽滑，并无一丝猪腰的骚气，郑屠尝了两片赞不绝口。

方虞侯说：“郑老弟如今在渭州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听说你在城北的庄子上养了几个妙色女子，都是重金从京师请来的名姬，元宵节渭州游花车时可以请出来让哥哥见识见识？”

郑屠笑道：“哥哥啥时有空，小弟来接哥哥去庄上听曲就是。北庄上有个唱班，可惜唱功普通平常，前段日子从京师来了个歌姬金翠莲，年方二八，嗓音清脆，人也生得娇媚，一曲清平乐唱得刚劲有力。本和她爹签了文书来我庄子上唱三年，不知道哪个跑去跟我家中的河东狮子嚼舌头，硬是不准金翠莲进府。小弟想着哥哥喜欢听曲，就命人带金翠莲在鲁家老店住下，让店小二帮忙照应，回头小弟找个院子安置好翠莲，再请哥哥过去赏曲吃酒。”

方虞侯笑着道：“郑老弟费心了。我家中也是个母老虎，平日里听曲都是跟着元帅帐下那帮指挥使。单独去听，让夫人知道，也是要打翻醋坛子的。”

郑屠知道方虞侯的夫人是当朝太师蔡京的远房亲戚，平日里仗势欺人，专横跋扈，在女色上方虞侯不敢越雷池半步。于是笑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夫人也是为了大人身体着想。最近淮西柳大郎派人来渭州，想在这边开个赌坊，找我请几个渭州有脸面的朋友入伙，不知道虞侯有没有兴趣？”

方虞侯平日里最喜欢就是赌博，淮西柳世权的赌坊天下闻名，以前他也专门去过淮州赌博，那场面让他记忆犹新，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他也听传闻柳世权和西夏不清不楚，又和朝中新任的太尉高俅关系紧密，而自己的靠山蔡京却把高俅视为敌人，这里面盘根错节，先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才能答应，否则一个闪失，就会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方虞侯审视着郑屠，缓缓问道：“郑老弟何以认得柳世权？听说此人非同小可，恐怕是西夏的奸细。”

郑屠心中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答道：“虞侯有所不知，柳大郎是小弟的旧交，当初他来渭州游历 ，在覆钟山下石窟寺里礼佛时误入石窟，陷在里面找不到出路，幸亏在寺外等候的小厮机灵，看他没有出来就跑到山下猪场向我求救，我和几十个伙计带了绳索到石窟去救他，找到柳大郎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再晚上几个时辰恐怕就没救了。从此柳大郎念我救命之恩，每年都要派人送来礼物答谢。说柳大郎是西夏奸细那是造谣，虞侯想想，他在淮西开赌坊，一年中有三五个西夏人路过赌上几把还有可能，否则平日里想见个西夏人都难，如何成为奸细？这些都是旁人眼红他赚钱容易，编造出来造谣中伤柳大郎。”

方虞侯听他娓娓道来，说的很有道理，点头说道：“听郑老弟如此说来，那些传言不可信。我也是纳闷，这柳世权不在边关塞外通敌，去那脂粉堆里开个赌场又如何通敌了？如今渭州发达，人丁兴旺，财源滚滚，开个赌坊也可以满足泾原军中士兵的需求，如果要开，可以算哥哥一份，就是不知哥哥要准备多少本钱？”

郑屠举起酒杯，大笑道：“哥哥在种大帅麾下尽心尽力，才换来渭州政通人和，如今借哥哥威名开个铺子，哪里还敢要哥哥出本钱，二成的干股每年分红，如果哥哥不嫌弃，来，满饮此杯。”

方虞侯知道赌坊本大利大，二成干股每年分红最少可得白银万两，心下舒坦，连忙举起酒杯，二人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方虞侯给郑屠斟满酒，道：“郑老弟说我尽心尽力为了渭州不假，保得一方平安主要靠种元帅的威名和我泾原兵的勇猛。当年要不是老贼高尊裕贪功，我泾原兵早就拿下灵州，刘昌祚只怕要用西夏梁太后的脑袋当夜壶。可惜灵州一战，五万狄天使调教出来的泾原兵毁于一旦，如今这么多年招募训练，泾原兵也只有当年的五分之一，可恨呀。”

听到方虞侯说起当年灵州大战，郑屠心底乐开了花，他是西夏一品堂的探子，主管渭州情报。柳世权是他的上线，借着赌坊为借口，四处收集情报。如今渭州经济发达，已经成了西夏眼中的一块肥肉，只是惧怕狄青训练出来的泾原兵威名，西夏军士一直不敢踏入渭州境界。这次，柳世权策划要剿灭泾原兵，让西夏军士血洗渭州，关键就在郑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