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张纸【二十二】

【二十二】

    李妈把桌子上燃尽的灰收起来，又悄悄地把匣子锁好，放回原处。

    她看了一眼田林林，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了出去。

    田林林睡得安稳。这会儿，她又梦见了那个小乞丐。

    她知道的，是小女孩千恩万谢地与她道了别。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女孩突然疯了一样抓挠自己的身体。那皮肤，慢慢的暗淡下来，几近黑紫。

    那位之前与田林林碰过面的护士，迅速的隔离了小女孩，在其他人发现之前。

    博济医院依旧一片安详，好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匣子里，一张小相，慢慢地变软，又浸了绿色。最终，终于幻化的，像是花瓣儿一样了。只是这次，是绿色的。

    田林林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黄昏。

    老舅依然在军政府忙事情。白府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佣人，就只有屋子里的田林林。

    佣人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交流，给白府又增了一分诡异的安静。

    田林林此时觉得头昏脑胀。她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梦，却又不十分清楚时间。但是看看外面的日头，确实已经接近黄昏了。

    李妈走进来，问田林林要不要吃点东西。

    “李妈，什么时间了？”她从床上下来，坐在小桌旁边，摸了一只杯子，给自己倒水喝。

    “小姐您睡了九个时辰了，肯定饿坏了吧，我去叫巧儿给您做晚饭。”李妈不动声色，亲切又和蔼。她十分清楚，田林林此时怕是已对时间的概念模糊了。

    又睡了这么久，看来今天来不及去沈宅了。田林林揉了揉脑袋。

    春寒料峭。刚入三月，外面的天气依旧冰冷，树木依旧枯败，可屋子里却温暖干燥，让人迷恋。

    她遣走李妈，走到窗子边，看着外面残存堆积在墙角的雪，下意识推开窗子，往那边望去。

    她好像记起来，不久以前，李妈交代下人在那边儿的树根底下，埋了一条狗。恍惚的意识此时突然间清醒过来不少。田林林想，我最近这是怎么了，嗜睡，还忘事儿？

    一种紧张的感觉从心底溢出来，还掺杂着一点儿恐惧。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谁操控了一样。留在这里以后，许多事情都是按照老舅的意思去做的。老舅说的，便都对吗？

    晚饭以后，田林林坐在屋子里，又是一阵阵的睡意。

    她把窗子大开，刚劲寒冷的风狂躁地向屋子里钻。田林林顿时觉得清醒不少。“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们都睡了，我去那里看看。”

    她穿好衣服，站在窗子前面，静静地出神。

    楼下的钟敲了十二下，已经是午夜了。田林林打了一个哈欠，揣着刚才从屋子里翻找出来的一盒火柴，悄悄地推开门，往下走。

    手电筒这种东西，可能只有老舅的书房里有吧。她想想，又折回去，走到书房门口。

    鼓足了勇气，她转了一下把手。果然，是锁住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下楼，摸索着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