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莲城（64）

有叶小美在，跟爸爸挥手告别的那一刻，我虽然很不舍，但也没觉得很孤单。叶小美的妈妈也同时走了。送完两位家长，我带叶小美来到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说不完的话。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我们头顶上方凑着热闹，经过枝叶过滤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落在我们身上。叶小美扎着马尾巴，瓜子脸娇艳鲜嫩。她黑黑的瞳仁里有个我，留着齐耳短发，大而圆的眼睛像葡萄一样。两人都已一米七左右，苗条挺拔——我们都长成大姑娘了！

路边经过的男同学纷纷投来热切而羞涩的眼光。我假装没看见，只是跟叶小美攀谈。叶小美的眼睛瞟来瞟去，肢体动作丰富，一会儿把玩发梢，一会儿转转身子，红裙子随之划出一条好看的曲线。

小花孔雀！我在心里笑着，问叶小美暑假怎么没有见到她。叶小美斜睨了我一眼，说：“谁像你，老古董一个，就知道学习。市里的生活可比咱那个单调的大院丰富多了，也有游泳的地方。体校游泳中心前年成立了，有50米的标准游泳池，一到夏天，好多人都来游泳和避暑，泳池里的人多得像下饺子……”

“人那么多，怎么游得动啊！”我说。自小我就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记得在老家上一年级时，老师组织我们去河里游泳，只有我一个人不下水，独自在岸边玩石子。

“人多才热闹啊！我跟你说，去游泳的人里有很多名人，有市里的领导、企业的老总，还有歌唱家和舞蹈家呢！为了增加氛围，管理员还会播放流行音乐。音乐一响，感觉就来了……”叶小美边说边眯起了眼睛，好像在回味那美妙的感觉。

“哎，你跟贾秀琳有没有联系？”我打断叶小美的话。初三下学期一开始，贾秀琳就随父亲转业回老家了，不多久后，她写信给我，跟我借历史和地理书，说自己的在搬家后找不到了。我给她寄书后，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复。贾秀琳怎么这样做事呢？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感到气愤和失望。

叶小美告诉我，贾秀琳回老家后，一次也没有给她写信。她很生气，还好朋友呢！后来，她听妈妈说，贾秀琳的爸爸转业后在一家工厂担任厂长，不久就跟单位的一个未婚姑娘好上了，那姑娘还大了肚子。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贾秀琳的爸爸提出离婚。贾秀琳的妈妈刚开始不同意，可那人铁心要离，还打了她，贾秀琳的妈妈只好同意。最后，贾秀琳跟了妈妈，哥哥跟了爸爸。一家人就这么散了。

这个消息令我震惊，原来如此！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叶小美。从她脸上时时洋溢的笑容里能看得出，她生活得很快乐。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哎，贾秀琳相比之下，就惨多了，还有她的妈妈。

“你妈妈……是怎么知道的？”我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贾叔叔——呸，那个老流氓，他不配我叫他叔叔。姓贾的，他有个同乡在咱们部队里，同乡的家属和我妈妈说的。我妈妈还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个姓贾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盯着叶小美，在心里说：小美，你知不知道，相比贾秀琳，你是多么幸福！相比贾秀琳的妈妈，你妈妈是多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