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褪色的灵魂（09）血雨
满月临空，群星拱绕。
一名士兵将矛柄重重地砸在门上，声响如雷。
“开门。”士兵吼道。
伽尔纳恼火地放下书，走过去开门。“别敲了。”
他拉开门，门口一共有四名士兵，一人拿火把，其余三人拄着长枪。他们全都穿着锁甲，长长的黑披风在身后摆荡。
“各位，有事吗？”伽尔纳愉快地说。朱利和其他人都已经在今天上午离开了，现在这间房子里只有伽尔纳和那个异瞳少女，他不愿惹麻烦。
“你看见过土匪吗？”一个身材矮小的士兵问。“知道他们行踪的话就告诉我们，重重有赏。”
“不知道。”伽尔纳立刻答道。
“这个小屋以前住的人不是你啊。”拿火把的士兵说，“你是那对老夫妻的儿子？”
该死，真倒霉，伽尔纳心想。“不是的。”他说，“这房子是我从他们那买来的。那两位老人打算搬到王都去。”
拿火把的士兵仔细打量了伽尔纳一会儿，“小心点，孩子。最近土匪特别猖獗。”
“多谢您的提醒。”伽尔纳答道，“我会多加注意的。”
那名士兵点了点头，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伽尔纳如释重负地关上门，透过墙板上的洞看了眼另一间小屋里的俘虏。她仍像昨天那样被绑着，正在稻草床上睡觉。伽尔纳坐回椅子，开始继续看书。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大雨随即倾盆而下。不久后，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上一次显得更加急切。
伽尔纳打开门，发现刚刚的几名士兵又折了回来。在他们身后，闪电撕裂夜空。一阵潮湿的冷风吹入，令屋内的蜡烛险些熄灭。
“让我们进去避避雨。”一名士兵隔着雨幕大吼。
伽尔纳还没来得及拒绝，士兵们便挤进了屋子里，雨水自他们湿透的披风上流淌如注。
雷声越来越响，黑色的雨水轰然敲打着地面，在一滩滩水洼中激起阵阵涟漪。
雨停之前这些家伙大概是不会离开了，伽尔纳沮丧地想。
“小子，你这有酒吗？”一名士兵问道。
“还有吃的，”另一个士兵接口，“我们会给你钱。”
“有酒，但是没有吃的。”伽尔纳回答。妈的，你们今晚每人说不定都得吃我一剑，他暗想。
士兵们丝毫没有注意到伽尔纳语气中的不快，自顾自地围在火炉旁，身上直冒热气。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痛饮了一番。伽尔纳渐渐喜欢上了这些士兵们讲的下流故事和开怀大笑的样子，但他的手依旧时不时触碰一下腰间的匕首，确保它还在。
就在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很细小的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伽尔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立时便明白了那声音从何而来。起初那些士兵们没有在意，但那烦人的声音响个不停。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已经半醉的士兵问。
该死的异瞳巫女，伽尔纳心想。“是老鼠。”他告诉那人。
那人没理伽尔纳，“都安静。”他对同伴们喊道。于是他们全都静了下来。
墙板摇晃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上面的灰尘纷纷抖落。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伴随着一个女孩含糊的接近呻吟的声音。
“那是怎么回事？”喝令众人安静的那名士兵指着墙板质问。
“您看，这虽然是个匆匆布置的陋室，”伽尔纳缓缓地倒了杯酒，“但除了我之外，还能容得下一个女人的倩影。”
“把那女的带过来让我们看看。”那人说，“或者带我们过去。”
四周静了下来，只剩下老旧的墙板发出的闷响，犹如垂死怪物的心跳。
伽尔纳懒洋洋地站起身，伸展着胳膊。“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我就自己去看。“他转向自己的同伴，”这家伙很可疑，先把他……”那人的话突然哽住了。他惊恐地向下看，只见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肚子，红色的细流在黑色的锁甲上缓缓流淌。
其余的三个士兵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索着武器。
伽尔纳的剑不在身边，所以他抽出那个垂死士兵的剑，砍断了第一根向他刺来的长矛。那些士兵都醉得厉害。伽尔纳掀翻桌子，长剑在手。一阵碎裂声响彻小屋，酒液流满地板。
长矛被砍断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拔剑便被砍倒。另一名士兵的剑堪堪出鞘，伽尔纳冲过去，挥出长剑。手臂和武器齐飞，残废的士兵凄厉地喊叫。最后一个人没头没脑地大叫着朝他冲来，几乎是自己撞到剑锋上的。伽尔纳从他身上拔出剑，回身解决掉了那个惨叫不休的独臂士兵。
屋子里此刻已经一片狼藉，血和酒还在地板上流淌。刚刚还和他一起谈笑风生的四人，现在全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伽尔纳握着血淋淋的剑，大步走到关着俘虏的小屋。
这女孩比他想象的镇定。她背靠着墙板，身下是厚厚的稻草床。烛光在她眼中闪烁。
“要怎么样你才能听话点呢？”他用剑尖挑断蒙住她嘴巴的布条，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她无言地抬起头，一红一金的眼睛带着冷冷的憎恨注视着他。伽尔纳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正视着那双诡异的眼睛，关于异色瞳的种种传说开始在他脑中闪现。
“我想杀了你。”她说，声音细得像线，却充满了怨恨。
伽尔纳的剑带着一声尖啸落了下去。
少女镇定地活动着自己被绳子磨破的手腕，开始解开绑住腿脚的麻绳。
“我给你一次机会，”他把剑丢到她身边，“欢迎尝试。”
闪电撕裂天空，令小屋里刹那间亮如白昼。一阵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吹熄了摇曳的烛火。伽尔纳静静地等待着，手指摩挲着腰间匕首的把柄。如果这女孩去抓剑，他会在她触到剑柄前把她的手钉在地上。黑暗和隆隆雷声一起到来，少女始终没动。
“聪明的女孩。”伽尔纳笑着说，然后转身离去。
“我想杀了你。”昏暗的小屋里再度响起她的低语。
“欢迎尝试，”伽尔纳没有回头，“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