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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分的岁月

2017-03-17  本文已影响46人  品木成森

飞哥从来都是个不安分的人,打小就不爱上学。小学大概还没有毕业,他就不想待在学校里。他总是对我们说:“学校就是个笼子,我们就是里面养的鸡!”

果不其然虽然家人总是压着他去学校,但是小学一毕业,他就嚷嚷着,要去外面的大世界闯荡。学校的老师尽管受不了他每天窜上跳下的四处游荡,还是不想出现义务教育阶段就有人辍学。好说歹说的和他家里做工作,家里也很头疼,把他锁在房间里,但晚上他就抄着他的几件衣服跑了。

家附近几个兄弟班子听了,偷偷的跑到离镇上的黑网吧,登上qicq刷爆了他的留言板,看他有没有回信。

收到回信大概是到了高一的时候,骚少跟我们讲:“飞哥,现在混的不错,认识了一个牛逼的大哥,说是放假聚一聚。”我们这群乡村少年哪见过什么江湖大佬,一个个热血上头想去见见世面。

周末黄昏时刻,大概快晚上了。岭上那边的小个子阿风跑过来说是,飞哥在镇上的烧烤店等我们。

和家里扯了个慌,说是要去借生物书,急连忙的挎上单车就跑。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瞎跑,到了地一个粗气差点没喘上来。看着那烟雾缭绕的烧烤摊,也不知道飞哥现在啥样了。

还没锁好车,和飞哥玩的最好的小朱就在门口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竹竿子,快点来等你好久了”。手一推小跑着就过去了,钥匙都没扯。

刚进门一股浓烈的油烟味掺和着酒精迎面扑来,空荡的大厅中央围绕着一群赤膊着上身的汉子。飞哥那夹杂着口音的普通话给我指明了方向,他蹲坐在人群中。绛紫色的鸣人发型让我有点认不出他,看起来总有点像外星来的赛亚人。酒桌很热闹,散落的铁签,七零八落的酒瓶,都说明着这酒喝了很久了。

我勾着头不敢抬头多看,老妈说过眼睛里会透露出你的想法。我不想看他们的眼,显出我的磋嗫。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他们讨论最近的事情,有哪个街区的赌博,找了一个怎么样的小妞,又或是弄了多少钱。好像每个人都做了一些事,生怕无人得知。

一个个带着伤疤的手臂晃来晃去,灰黄的皮肤刻着一些不明含义的字符或是图案。皮衣上的链子和金属纽扣代表着他们的世界,我看着我的短体恤,好像我是多余的。阿风和小朱好像很合群,和各个好汉推杯换盏,吹牛打屁不亦乐乎。

飞哥看着我在角落,搂着我的肩把酒塞到我的手里,拍拍我的后背低沉的说:“兄弟,来了就好,喝一个”。我看着他的眼,那是一种轻飘飘好似浮云般游走的眼,让我很不踏实。

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火烧的滚烫划过我的喉咙,浓烈的酒气从胸口喷发。这迷醉的饮品看样子不太适合我,没喝太多便是昏昏沉沉。

我不知是怎么出的门,又怎么回去的。只知道第二天便落入我妈的手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严厉呵止我不得出去鬼混。

我不知道鬼混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拿我当朋友我也应该出点力。出力的时候很快就来了,大概是两三周的样子,骚少说飞哥有点事要我们帮忙,周五下午五点镇上后街集合。

镇上的后街一直都不太平,时常听说有人在那里聚众斗殴,有几次还出了人命。我也是听一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周五一打扫完卫生,我就直奔后街,去找飞哥。

今天的后街气氛不太和谐,平日来来往往还有几个行人,现在却冷冷清清,让我不禁有些奇怪。转过粮站的拐角,一群提着甩棍和开山刀的人就围在那出料口。心里一阵惶恐急连忙的想掉头跑,却听到“长竹竿,是我,飞哥”。

回过头,真是他。带着一脸谄媚我穿过人群走到他边上,看着周围寒光闪闪,我咽了咽口水低声问到:“飞哥,我们这是干嘛?”。他满不在乎的跟我讲:“没事,就是有个不开眼的人找点事,来给他点教训。一会你在后面看着就好,别挨打了”。听着他说的我心里还是安心了点,心里暗暗嘀咕要我去我也不会去。

约架的人群越来越壮大,我处在人群里不怎么显眼。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街道口左转来了一群小黄毛,大约也有三四十人。来势汹汹的提着长刀和电棍,局势顿时就有些紧张了。

我没有凑到前头去,却也听到了飞哥的声音。“那小子给我出来,有胆招惹我们,没胆子亮卵蛋?”语气里满满的调侃声,让人群有些骚动。寻了一个稍微透亮的地方,终于看到了前排的景象。

飞哥已经甩了手里的皮夹克,纯白的连背短衫盖不住那成块的肌肉,消瘦硬朗的脸庞上开始冒出了稀疏的胡须。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穿透力扫荡在人群里。只见他扭了扭手腕,抬步上前,后背微微弯曲,右手后握就是一拳挥出。挨打的小个子应声倒地,不住地在草地上哀嚎。这利落的过程让人有点胆战心惊,周围围观的人脚步都不禁向后退去。大概是看了小个子的惨状,他的黄毛同伴感觉有些丢人,恼羞成怒的大吼:“一起上,草翻他”。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四处都是撕打的人群,哀嚎声,怒号声混成一气。刚开始大家还比较克制,用拳头手肘长腿乱战在一起,虽有受伤者,也没有不可收拾。慢慢火气上头,吃了亏的不愿白白挨打,一个个动起家伙。倒地的更多了,聪明的倒地装傻,楞的还在互刚。也没多久大概一两分钟,有人大喊出事了,死人了!早就躲在门牌后的我赶紧脚底抹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走前看到飞哥右手捂着左肩血染的红浸透了棉布背心,踉踉跄跄的走入了面包车,一串黑烟后消失在街道里。

回到家里的我不敢多说话,急连忙的躲到房间假装写作业,直到老妈喊我下楼吃饭。吃完饭后,提出要去消消食就在路旁的邻居家前走过。溜达了几圈没有听到关于斗殴的事情,才放心的回去洗漱睡觉。一晚上没睡好的我第二天一早就乘车去了学校,投入了又一次全力的学习,来消除阴影。

高中生活节奏很紧凑,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我没有太多时间到外面去玩耍,陆陆续续的从朋友口里听到关于飞哥的事。那天下午一哄而散之后,其实并没有谁出了事,不过真有几个被打惨了,要么骨折要么重伤。飞哥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肩膀的伤让他的右手使不上力气,渐渐的在街道上没落了。

再一次看到飞哥大概是大学快毕业了。通过两年的刻苦学习,终于在高考获得了回报,虽然不是985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一本学校。学校在省会城市离家里比较远,我很难时常回家,朋友们貌似都很忙,也没有聚齐来过。有的人中学后就没读了,去了沿海城市务工,天天操劳。女同学早早地就结了婚,等我毕业后才知道她们的孩子都快可以打酱油了。可是,很少听到飞哥的消息,貌似就这么消失了。

那年上半年,我没有去实习,在一个公司挂了个名字就回家偷懒去了。最爱五六点太阳不再毒辣的时候,提着烤串和啤酒去河边散步,找一个角落伴着晚风看看夕阳。在废弃的石拱桥附近我却碰到了好久没见的飞哥,拉着他一起沿着河堤慢慢溜达。

多年没见的他身体有些发福了,变得圆润起来的脸上多了很多参差的胡须,没有那迎面扑来的锐气。声音依旧低沉,时常咳嗽的嗓子和他那发黄的牙齿,显露出他的烟民身份。步子变得拖叠,一步一步都不再利落迅捷。一路走,一路听他的近况。

那一次打架事件之后,他被伤了手臂,养了好久的伤但还是手使不上力气。道上的兄弟倒也义气,凑了一笔钱让他去闯荡。他开过牌馆,当过dj,一直四处漂泊。两年前也遇到过一个女孩子,浪荡的心突然想安定下来。把这些年的继续全部投进去,打算开一个茶馆,经营不善倒闭了。没有物质的爱情好似镜花水月,没多久也就结束了。

人都不安于寂寞,勇于闯荡是我们的抗争。但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个鸡笼,呆在里面总是难以逃出。那些不安分的岁月,终究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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