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才是我们一直追求的年味
昨晚躺在床上,总觉得周围气氛有点奇怪……过了很久才跟老公说,怎么没有鞭炮声了!清静得受不了哇。装配式装修
过年放鞭炮的人都是非常勤奋的。有人半夜十二点冒着寒气出门放。有人一大早五点钟迎着晨曦起床放。有人麻将打到夜里三点,打完八圈放两挂。有的人稍微懒一点,在晚上十点或者早上八点放,于是就格外加力,放更多的炮仗来弥补。除夕到初一是第一个高潮,初四初五迎财神是第二个高潮。初八还将迎来新高潮。噼噼啪啪轰隆轰隆,汽车的警报器跟着呜哇呜哇,倍添喜庆气氛。满地红屑泪阑干,漫天黄烟舞轻尘。清洁工扫地累死累活,新闻联播说又炸死人。
从小我就很讨厌炮仗,先是因为胆子细,接着是知道了环保这回事。从生产到运输到消费,每一个环节都有很多人死伤,还产生大量有毒有害物质。如果噪音就意味着喜庆气氛,那么用音响也可以做到呀!
再接着是春运这回事。愤青们你们就别再怪zf了好不好!28.5亿人次在二十天之内大迁徙,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造成运力紧张的!身为28.5亿人次客流量中的一份子,我觉得zf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辛辛苦苦,我作为28,5亿人次的一份子回到老家绩溪。
外婆近年来越发精通说反话的艺术。开口就是“我年纪大了,你们要多关心”。初一家里包水晶包,大舅妈和面,小舅妈擀皮,我一边包一边逗大家开心:“外婆你看,你两个媳妇多好、多勤快啊!”两个舅妈都笑起来。外婆马上说:“我年纪大了,她们总要做点事!”她们俩一下子就笑不出了!我赶紧说:“她们俩从来都很勤快的!”说来外婆外公三个子女都好孝顺,也不知怎么他俩总不满意。又谈到小弟弟的女友是同乡,外婆就跟我说:“他们离得近,你走亲戚要多花钞票吧?”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没明白这个逻辑,小舅妈赶紧说:“走亲戚总要花钞票的。”想了好一阵才明白,这是又一次提醒我要多为表弟们花钱——这就是她心目中的亲疏远近。外婆外公年纪愈大,重男轻女就愈明显。可我总得装出好乖孙、好受用、给钱绝不心疼的样子。
节日期间饭菜的特色,就是大吃大喝,无视健康法则。年夜饭五个人吃,爸妈忙了一下午,整出十二个菜,扑扑满一桌子。鱼啊肉啊老也吃不完,每餐都有两只荤锅,吃得人脑满肠肥。我一直没喝酒,可是初五回南京后晚节不保,在大叔家一桌人喝了三斤白酒,第二天还难受呢。最可笑的是S,他那晚上喝多了没开车,步行回家,第二天早上什么都不记得了,找车找了一个钟头,最后只好骑个破自行车出门。
亲戚之间嘛,那些一年一见的,见面也无非是那些话,你们懂的。像我这样,去年既没买房也没买车也没生娃,在别人眼里等于一年白过了,爸妈只好对人说:“她马上拿副高职称了。”
也讨厌亲戚含沙射影的,偷偷摸摸送温暖。我就是去年没生娃又怎么了,送我点枣,又送我点桂圆,又对我老公说不要急慢慢来。这是我们自己的生活,关你们什么事。其实你们一年也就关心这一次。
当然夹缝里也有些好玩的事情。爸妈的新房子正对着一个还没造好的公园,石板铺的山路弯弯曲曲,老公发现穿过山有条路可以到街上。我们翻山越岭去上街,太阳懒洋洋的。在菜场里发现了两种从未吃过的小吃。妈妈学会了包好吃的徽州馄饨。我们走在街上,两边的店铺关了,玻璃门只用个锁车的链条锁,里面建材、物资、店主的摩托车,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公诧异地说:“连个卷帘门都没有,绩溪的治安真是好。”
添了好多人生感慨,比如,“老了”。不光是我的老外婆、老外公、老祖母老了,他们头发白了,在炉边打瞌睡。爸爸妈妈也说自己老了。在我心目中他们俩始终没有变,可是看从前的照片,原来一年一年也在变化着,如果看十年前的照片,差别就非常之大了。爸爸开车会很紧张,因为他“老了”。妈妈会总是很唠叨,因为她“老了”。妈妈还说:“我以后不能给你添负担。到了七十五岁,我跟你爸就住老年公寓。”把爸气得直翻眼睛。我气得大叫“我再不孝也不能让你住什么老年公寓啊!”
独生子的日子真难过。上头有这么多的老人,以后下面还有孩子。我们俩最无忧无虑的时光结束了,我们不再是一起嬉戏游玩的狐朋狗友,我们越来越相依为命,分担责任,很多很重的责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变老。别跟我说什么很温馨之类的屁话,我感到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