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

孪生

（一）

中雨。撑伞之际忽然想看看那些雨落地的样子。它们极速地跌倒在地面，形成积水，泛起泡，又进入下一步轮回。我看的有些发愣，在冷风中伫立良久。想起张爱玲曾在江边上面对滔滔江水，不胜愁，只有被抛弃的凄凉。我默然，只是不愿走动，忽然很想念，曾经有人对着一帘雨、双手轻轻按住栏杆，沉思着。周围人吵吵咂咂，可是是什么力量让他如此安静。我偏着头，挑着眉毛，静静地看着他。现在想起来那个打量眼神有些逾矩，里面的内容不仅仅是一个观察者的客观审视，只是当时并不自知。当时的我也不愿走动，只想看个够，想个够。那些景象被时间推得越来越远，却不影响我的记忆。今天与过去是孪生景象，它让我想起一个人。长时间的站立让我感到困倦，我回房点了灯，翻阅旧书。这样一个生活实践匮乏的人并没有皈依现有生活，看书也心不在焉。目的不单纯，想借机消化一些心事，至于书里的恩恩怨怨我只是淡淡地掠过。

（二）

昨日有人交谈，素未谋面，相谈甚欢。这种欢愉中带着不安，这种情绪的初始并不在此，可我依旧无法应付自如地处置。《远山淡影》里面的女主人公回忆一生，因为往事沉重，她中途选择用邻居的身份来转移自己感情，让人感觉这是别人的故事，自己只是看客。在此，我想借用另一个客体来帮我叙述事件。虽主体转移，爱欲不减。

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具备良好的空间感知能力，所以你热衷于借助交错的楼梯观看她。你拖着拖沓的步子，眼光若有若无地丢在与你隔着一段阶梯的女子。她五官并不艳丽，但你洞悉她天真浪漫的属性，所以她的脸庞便有些令人陶醉和生动无比的可爱。欢愉让你成为一个主观审美者，摒弃了客观标准，暗自欢欢喜喜地对待一个陌生人。她是一个内心丰盈细腻的女子，她一定感知了你的注视，所以她才会忽然止步，但是又难为情，接着低头瞟了一眼怀中抱的书，极速地走开。你移开目光，笑了笑，让步子更慢了些。你能感受到她的尴尬与愤怒，可是里面混合的纯真让你不遑他瞬，只想破坏礼节，热烈地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你发现她渐渐地在身上添加装饰，开始是头绳，后来是穿着，最后是脸部笑容。你笑意渐浓，从中不断挖掘到新鲜感。可是你有所不知，她每次遇见你，心里一直有一封递不出去的诗歌:“从你眼里频频掷来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远新鲜。”只是她只能让感性推着她往前走，虽然知道无路可走。

当她在多年后再次与这种感觉重逢后，她望而却步。停止交流，保持理性，警惕沉沦。

（三）

头发散下来的时候，我长时间凝视着镜子里的人。路过的人突然惊异地说:“你真有三毛的味道！”其实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因为说中了我的所思所想。

我将厚厚的头发束拢。悄然地发现一些东西在回归，首先是头绳，最后是笑容。只是没人看了。一个像极了深闺怨妇的人。

突然懂了《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样的雨后天晴不适宜肝肠寸断，应该去风里转转，或者躺下，看书。

窗外是一个年龄女子正娇憨地对着一个男性任意撒娇，她显露的腿与手臂有着青春蓬蓬勃勃的美。看不清脸，亦觉得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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