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去书房叫你爸爸出来吃饭。”

刘芒应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书房。

门嘎吱一声打来了，男人背对着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碗切好的火龙果，啪！一声。男人的头整个拍在了眼里，张着嘴巴一口一口的吞着食物。

“人类是不会这个样子吃水果的！请你像一个父亲的样子跟我出去吃饭…你已经两天没有和妈妈一起吃饭了。”

男人扭过头从黑框眼睛的后面看着面前的少年“你最好客气一点，你这可是在求我！”

看着眼前这个占用着父亲身体的异类，刘芒的眼神也不禁流露出厌恶。

一个月前的夜里，刘芒陪着父亲去家附近的小河边散步。那天晚上吃的也是酸菜炖白肉炖的鱼主食同样也是花卷。母亲一个人在家收拾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餐后的残羹剩饭。刘芒陪着父亲出去遛弯儿消食。

河边的风夹着海苔的味道吹着他们脸上的胡须。月亮若无其事的挂在天边，远远的注视着他们未曾预言一句将要发生的事情！

脚在石子上发出细小的声响，眼前父亲的背影忽然平直的拍倒。

刘芒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大步跑到父亲的身边，将父亲的身体扳倒过来食指放在了父亲鼻子的下方，没有任何空气流动的感觉。刘芒的脸惨白额角渗出了冷汗伸出手再去摸摸父亲的心脏，没有任何的跳动。

死了？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刚刚还在一起吃饭一起吃晚风就这么死了？

掏出电话，120。

嘟，嘟，嘟，嘟…

一阵阴风吹过，刘芒全身的毛孔乍立连鸡鸡都缩到了最小从而减少热量的散发。

河滩上的落叶暴露了阴风的行踪，小旋风从他旁边吹过，吹到了附近的旁边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六圈，七圈父亲居然…居然坐起来了！

电话的另一端：喂你好，这里是市中心医院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喂，喂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喂喂喂…你好因为我们这是求助热线不能长时间的挂线，所以若果您再不说话的话我就挂了。

嘟，嘟，嘟…

父亲狂甩了两下头，将脸上的眼睛甩掉后就仰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月亮。而刘芒能看见的只是父亲的高高扬起的下巴。

“爸，爸你没事儿吧？”刘芒的脚被死死的粘在了干燥的河滩上，没有任何的移动。

父亲慢慢的把头看向刘芒，那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张嘴，舌头哗的一下淌了出来，落到了裤裆上。刘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父亲的舌头又慢慢的打成卷回到了嘴里。

“你，你，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声音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会说话的机器。

“你不是！”

“你爸死了，你没有看到吗？”

“那，那，那”刘芒结结巴巴的说“那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男人慢慢的起身，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人类的感觉还真是有趣”。

“你是谁？”

男人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靠音量壮胆的男人，并一步一步靠近他…“你要干嘛？你不要过来！”刘芒的声音已经霹掉了，脚步的不能动和心里快跑的强烈欲望让他一下跌倒在地！

男人越来越近，平静的蹲在一身冷汗的刘芒旁边“我是一只很民主的#，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项。一是你给你妈带回去一具你爸的尸体。二是我带着你爸的尸体消失。”

刘芒的脑袋里闪过的都是父母恩爱的画面和母亲的病危通知书“不！你跟我回家，用我父亲的身体陪我妈最后两个月！拜托你了！”刘芒的勇气在想到母亲的时候便回来了。

“我用你们人类的定义是一只精怪，你和我谈条件…嗯…好，我答应你！”男人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刘芒继续说“但我也有条件…哈哈哈哈哈，走带我回家吧。”

“这个人类的身体真是粗，走路还要一步一步的，好累，你背我！”

回忆停止了，刘芒站在书房的门口冰冷的说“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你答应过我以父亲的身份陪我妈妈最后一段时间。”

男人耷拉着脑袋说“看在你妈快死的份上，走我们吃饭去吧”男人的脑袋像断了一般挂在脖子上，身体僵硬的站起来，走到刘芒旁边的时候“你真不好玩，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一个月后刘芒和那个叫父亲的男人站在太平间的阴冷的房间。

“还是这里的温度让我感觉舒服。”

刘芒的眼睛没有看他“好了，你可以走了。”

哈哈哈哈，男人的笑声响在母亲的尸体让。“是要走了，来，起来吧！别玩了，我们要走了。”

白布下的母亲木然的做了起来，一把扯掉身上的白布然后看着那个男人魅然一笑“快点给我找个再年轻漂亮一点的。”

两个精怪带着父母的身体离开了太平间，刘芒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不自觉的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