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谈

赵小辉正在电脑前埋头写方案，只听得一声：“小辉，你过来下。”

赵小辉抬头一看，人生道理专职工作者项南强站在门口招呼他，看起来黑着个脸，貌似心情不大好。打过一声招呼，项南强转身就走了。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反应就要更快些。赵小辉顾不上想太多，站起身来，马上走向门口。忽然，又退回到办公桌旁，拿了笔记本和钢笔。去领导办公室，不管记不记录，笔和本子总要带上，显得尊重领导。

刚一进入项南强办公室，赵小辉还没来得及说话。项南强黑着个脸，随手指下沙发，示意赵小辉坐下。坐在沙发上，赵小辉一脸惶恐，不知道项南强找他有什么事。正恍惚间，项南强先开了腔："小辉，今年你们报奖是不是比较多？"

“是，相比往年稍微有点多。”赵小辉一头雾水，难道项南强是要表扬自己，可为什么又黑着个脸。

“材料都是你们自己写的吗？”

听到这句话，赵小辉心里反倒勇气倍增，材料确实都是他自己亲自操刀，每一个字都出自他手。如果有人告他找了外援或者抄袭，他是肯定不怕查的。心里有了底，说话也更有底气，赵小辉挺了挺胸口：“书记，所有材料都是我们自己写的。没有找任何人。”

项南强接着追问：“整天不专心做业务工作，花那么大精力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我看花费还不少。”

这句话，项南强没有指明是谁。表面上看起像是在说赵小辉，实际上指的是王老板。积极报奖行动最大的推动者就是王老板，王老板自从尝到走上层路线的甜头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在今年一举获得五项金奖，一时风光无两。让项南强窝火的是获奖名单，五项金奖，项南强只有三项挂名，排名还都在五名之后，而王老板五项排名都是第一。通常讲，人生道理指挥一切，排名王老板也没有提前和他商量，项南强像个炸药包，一下被点燃。炸药包还是比较智能，知道从什么方向去炸。项南强没有明着批斗王老板，毕竟他们平级，王老板是行政一把手。项南强机智地把炸药包扔向了赵小辉。赵小辉是报奖行动具体执行者，炸了他，也就等于把王老板这座城堡的城墙根儿给炸了，足以动其根基。这句话像是炸药包在办公室里炸开了，赵小辉觉得火药味十足，他拿项南强毫无办法，项南强作为人生道理专职工作者，平日里没什么本事，不懂业务工作，只会学习宣贯上级文件，又喜欢体现存在感。可他是上级指派任命的领导岗位，赵小辉也不敢得罪，这时闻到火药味儿，赵小辉也知道项南强是冲着王老板，自己只是个靶子，他心里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和项南强闹翻。赵小辉身子向前略微探了探，满脸堆满笑容：“书记，我主要精力还是在做业务工作，今年做了几个大项目，这些都是顺带做的，每个项目花费不超五千。”

赵小辉所言非虚，今年环宇时空信息公司的几个千万级大项目，都是他负责推进，完成效果非常好，项目回款也是及时到位。几个金奖的申报，也确实没花费多少费用，花几千块钱拿个全国行业的金奖，简直就是白菜价。

项南强指的不是这个：“那晁博士做的那个呢？”

晁博士是公司顾问，王老板特聘专家。每年拿走不少专家费，据说得了个什么技术进步奖，说是二等奖，其实就是个末流奖。赵小辉一开始就没参与晁博士的奖项申报，只是提了几条意见，他隐约听说花费有点多，最后可能是因为他提过意见，获奖名单末尾给他挂了个名字。项南强一定以为又是他在负责执行，赵小辉抬起头，只看到项南强两只眼睛像两把利剑直刺过来。赵小辉也不敢乱讲，只好又笑着说：“书记，这事情，就最开始简单提了几条建议，后面我没参与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项南强朝着赵小辉挥一挥手：“好吧，你回去吧，我也只是了解下情况。”

走出项南强办公室，赵小辉寻思要不要向王老板汇报今天的谈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