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大院惊奇录（三十九）
图片来自头条正版图片库侵删
“村民们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最后拍板了一个办法：请老婆婆出山！
“村民们备好一些农家山货，由两个人抬着，还准备了一乘无顶的软轿，爬高上低走了二十多里山路来到了老婆婆家。却看见老婆婆的儿子早就在院门口向众人作揖问候了。他说：‘老少爷们辛苦！老人家知道你们要来，特地让我在门口恭候各位。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怕是软轿抬着也受不了颠簸的。’他说着将托在手上的一件绣着几十只白象图案的蓝褂子举高了给众人看。又说道：‘这是她老人家经常穿的小褂子，你们把小褂子拿回去，就代替她老人家到场了。’
“‘小褂子拿回去怎么用呢？’、‘一件小褂子能管什么用，这不是糊弄我们吗？’、‘请老婆婆仙长出来见见我们吧！’、‘大仙长诶，救救我们吧！’......众人七嘴八舌吵吵起来没完了。
“可是在一转瞬之间，众人就停止了说话。在一片安静当中，只听见‘笃笃’的拐杖顿地的声响从院子里传来，老婆婆来到了院子门外。只见她满头银发，眼窝深陷，腰背佝偻，但面色红润，她用苍老的声音一句一顿地说：‘那物件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你们当中挑个胆大的，把我那褂子用两只手展开了给它看就结了。’
“众人仰着头还想听老婆婆多说一点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然转回身，拄着拐杖走回到院子里去了。老婆婆的儿子对众人说：‘你们就按老人家说的去办就行了。’说完把老婆婆的小褂子交到一位村民的手里，就转身回到院子里关上了院门。众人只好把抬来的礼品堆放在院子门口，把老婆婆绣着好多白象的小褂子恭恭敬敬放在软轿上，抬着回去了。
“当天晚上，村里所有的青壮年每人手里都拿了钢叉、铁镐、柴刀，也有拿木棍的，他们来到老倌子家灵堂前面，坐在地上专等老倌子从棺材里出来。有一个姓贾的壮汉平时胆子大，外号贾大胆，他拿着老婆婆的褂子，腰里别一把砍柴刀来到灵堂里。他把灵堂里所有的蜡烛，特别是棺材四个角上的蜡烛都点亮了，就坐在灵堂里，等着老倌子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就把老婆婆的小白象蓝褂子展示给它看。
“要说这贾大胆可真够大胆的，身处在这么样一个凶险的环境里，你倒是留神观察动静啊！可他呢？一开始他倒还能盯着棺材盖子听动静，时间一长，困老爷当家，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就在他迷迷瞪瞪，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就听到‘咕咚’一声响。
“原来那声响是老倌子掀开棺材盖子，从棺材里跳到地上的声音。贾大胆听见声响揉揉眼，看到灵堂里点亮的好多蜡烛，竟用了两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闹了半天所谓的大胆不过就是心大而已。等到他放眼看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双红目瞪瞪的眼睛正看着他。贾大胆‘妈呀’叫了一声转头就跑，早把小白象蓝褂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贾大胆只顾着往前跑，没看见小桌子后面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听见有动静，伸手抄起搁在地上的铁镐头，贾大胆泼了命跑过来，脚下正绊在镐头把子上，一个嘴啃泥摔倒在地，当然，为了保护人类的鼻梁骨和门牙，老天爷赋予了每个人应激反应的能力，贾大胆在栽倒的前一刻，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以减缓倒地的冲击力。
“他拿在手里的小褂子——那件绣了几十只白象的蓝色小褂子，被他拍在了小桌子上。对于半夜里从棺材里跳出来的老倌子来说，他的第一大爱好就是将狗儿生吞活剥，第二大爱好呢？第二大爱好就是乐意见到在它面前的人或者动物竟然转头就跑，这样一来，它的速度与激情才有了迸发的必要；如果对方立马瘫软在地，那就不太好玩了。
“老倌子似乎并不急于追上贾大胆，既然结局是注定了的，又何必急于追赶呢？倒不如把过程拉长一点来得妙，老倌子想，如果它还有想法的话。老倌子追着贾大胆从灵堂里跑出来，来到贾大胆摔倒的小桌子跟前。它于是就看见了摊在桌子上的绣着白象的蓝色小褂子。它似乎对小褂子上连头结尾的一群白象大感兴趣了。
一般的讲，对衣服样式或者图案的喜爱的最大的表现就是把它穿到身上。老倌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就把那小褂子穿到身上了。这可是那位瞎眼老婆婆日常穿的衣服，所以穿到了老倌子身上显然小了太多。衣服小了不是问题，嫌小了可以脱下来；问题在于，这件衣服脱不下来了。不光脱不下来了，而且越来越小，越来越紧，都勒到肉里去了。
老倌子开始还挣扎着想把衣服脱下来，片刻功夫以后，就只有坐在地上干嚎的份儿了。那小褂子像是几根不断抽紧的绳子，勒得它骨断筋折。好在那位躲在桌子后面的人好不容易从吓瘫了的贾大胆身下抽出了自己的两条腿，他拿起铁镐，对着老倌子的脑袋抡下去，算是帮它解脱了小褂子紧勒的刑罚。”
老妇人把老婆婆小褂子的往事讲完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冷亦璇就问：“桑水牛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人希望这个冷亦璇不断地有问题向她提出来，这样她就可以不停地作答，不停地叙述下去。因为交谈——尽管这交谈几乎只是她一个人的叙述，——一旦停下来，她就会想起自己忘了给怪物们上朱砂这件事，想起自家的老头子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回家。这种想起是一种令她无可抵挡的苦痛，而哪怕只是一个人的交谈，也能让自己暂时忘却。
但她不能够再说下去，因为有令她不安的景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看见两个怪物在她和冷亦璇刚才藏身的大树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老妇人轻声叹了一口气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要问呢？你这不停地问，搞得我把一件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了。”
“什么事情你忘了说了？”冷亦璇问。
“你先看看那边吧！”老妇人指着冷亦璇的身后说。冷亦璇猛一回头，正看见两个怪物在昏暗的月光下向她们摇摇摆摆走过来。她原地跳起来，正想向老妇人问计的时候，却听到老妇人声音抖抖地带着绝望的哭腔说：“先人板板诶，我们这就来报到喽！”
图片来自头条正版图片库，侵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