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凡】玛利亚（上）

1、

四个月后，高杨不再指望黄子弘凡想起，他们曾见过。

我从维也纳起飞，跨了大西洋到美国，不是为了——听一堂公开课的。闭嘴，朋友粗暴的把食指一横，听完这个就带你去aspasia了，行吧。好的。高杨就不说话了，脑子里是伯爵茶，金枪鱼腩，椰子帝王蟹，白葡萄酒。坐在旁边的亚裔男孩很轻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他。高杨顺着音一看，男孩正在画画，素描画，看来有人一样觉得勃拉姆斯很无聊。他又凑近，一根巨大而饱满的、筋脉纤毫毕现的阴哿茎。敞开的课本上是莫扎特的肖像，男孩把那张纸往书里一夹，阴哿茎紧紧贴着莫扎特的脸，“May I ask you to step aside？”“Certainly。”高杨回答。转过来的是一张小狐狸样的灵且媚的脸，很清纯的刮了他一眼。走出去时膝盖热乎乎的蹭他，搞得人很荡漾。

高杨很快就找到他ins，larshuang，猜不懂他起这个名字是否用心良苦，lars本人的确很玄妙，说他是现有的1900加斯荷伯也不为过。他说暑假就留双马尾，天空是绿的，未来住的房子就算一米二也要弄个上下楼。看起来不打算简单的拿别人的人生过一过。高杨曾私信lars说要加个WeChat，lars说不。高杨想想也挺好，lars在ins上向每个人袒哿露他赤哿裸而自由的思想和身体，就算美事一件。拥有这事真是首屈一指的不要脸。

后来lars好久没更新，高杨疯了一样给lars发私信，lars又过了挺久才回复他：“最近在忙着给别人当二奶，以后应该不会再更ins了，多谢关注，Gyon。”后面甚至还难得的跟了一个笑脸。自此lars彻底消失，高杨特后悔没问他要一个电话号码，微信，什么都好，他甚至不知道lars是不是真的叫lars。

高杨长久的活在那一眼给他织的失去三窍的美梦中。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一个互联网账号失眠非常的幼稚，但他自身就是小孩。他存在的意义是被供奉在家里，父亲身强力壮，而他矜贵无比，以此来告诉父亲在外面可以论打来算的儿子们，不要多惦念姓高的资产，资产合并起来念，就是钱。父亲对他算得上慷慨，很乐意让他来展示家里的富贵。他被这种生活悲哀的拉扯，这种生活也杀不了他，大家算是扯平。

迎头痛击是在两个月后。高杨与lars，他可以仰望他，从社交软件上窥探他风月一霓，WeChat不加就不加了，他从没想过再往前逼迫一步。可父亲做了，lars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许是想向一个真正欣赏他的人发出不够卑微的求救。

“我叫黄子弘凡。”

高杨没有去握那只手，lars属于市场上不流通的东西，属于绿松石、玛瑙、菲茨杰拉德、博尔赫斯、李斯特，他不应该成为一个中年男人芸芸宠物当中的一个，露出那种甜蜜而虚伪的笑容，怯怯的伸出手来讨好。高杨竟从未发现lars和父亲有这样的相似之处。他们都乐于把美而骄傲的东西打破，一个是打破别人，一个是打破自己罢了。

亲爱的lars，我非常想念你。高杨在心里说。

在黄子弘凡尚未在他父亲怀里骄矜而立时，那该是他的名字。

2、

黄子弘凡迅速的瘦下去。

在父亲把他安置在这座精致牢笼的第三天，高杨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棉絮隔不开惨叫声，这一刻他根本想不通黄子弘凡图什么，他简直像是犯了错被耶稣下放到这里受苦受难。

黄子弘凡在屋子里躺了一天一夜，后来高杨去看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的手断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打吊针，完好的那只手抱着一只深蓝色的鲨鱼抱枕，看上去很憔悴，很糟糕。高杨明白了为什么那晚父亲气冲冲的摔门离去，这里合该就是他们的婚房，新婚之夜被黄子弘凡搞得这么不愉快，父亲当然不高兴。

“我知道你讨厌我。”

黄子弘凡先开口了。

“不是。我不讨厌你，我是恨你。”

黄子弘凡很不自在的笑了一下，“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高杨站在门口跟黄子弘凡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还是黄子弘凡先投降了，“你可以抱我一下吗？”他说，他好需要一个年轻而纯粹的拥抱。

高杨没什么异议，走过去掀开被子，才发现黄子弘凡只穿了一件睡衣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部以上的风光。

“故意的？”高杨一挑眉。

“不是，我……”他很羞赧的喘息一声，高杨顺着他光裸的大腿往上摸，那是一种很绵软的触觉，他终于摸到了，在娇嫩的大腿内侧，撕开那块纱布，底下露出一个拿烟烫出来难看的褐色伤疤。

高杨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差点就要哭了，“他打你吗？”

“你就抱抱我吧。”

高杨听话的俯下身子，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每一寸可以贴合的肌肤都严丝合缝，黄子弘凡的手被禁锢住，高杨猜他把黄子弘凡抱的很痛，可黄子弘凡刚一张嘴惊呼他就摸索着吻了上去。很色情的一点点拿舌头舔他嘴唇，勾他的舌头，像是一种安慰，高杨把他整个人都搞的湿湿的。他们抱在一起，高杨感受着他温热的躯体，无比动情的叫他一句，“小妈。”

他差点在他身上高哿潮，我的小妈，圣母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