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月光的女孩
每一年,保护国的民众都会将一个婴儿献给森林里的女巫作为祭品。他们希望这样的牺牲能让女巫不祸害他们。
但是住在森林里的女巫 ,玄,实际上却是非常善良的。
她与睿智的沼泽怪以及小小龙住在一起。
玄救起了那些婴儿,并把他们交托给了森林另一边愿意接收的家庭。
在一路上她会用星光哺育这些婴儿。
有一年,玄意外地将月光而不是星光喂给了一个女婴,使得那个平凡的婴儿拥有了非凡的魔力。玄决定亲自抚养这个女婴,并给她取名为露娜。
当露娜十三岁生日接近时,她的魔力开始显现出来,并且带来了危险的后果。
与此同时,保护国的一位年轻人决心要杀死女巫以解救保护国的民众。
致命的恶鸟在附近聚集
沉寂数百年的火山在地底下低吼
拥有着虎心的女人在虎视眈眈
........
这本书不仅适合青少年,也适合成年人。
故事情节不是很复杂,寓意却非常隽永。
开头略带灰暗,但是越到后面越是温暖明亮,仿佛穿过秋天凌晨的雾气迎接着东方旭日缓缓升起。
第一章
讲故事
是的。
树林里有一个女巫。一直有一个女巫。
你能消停一会儿吗?我的星星!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的孩子。
不,亲爱的,我没见过她。没有人见过她。很多年了。我们找到了方法,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见到她。
可怕的方法。
不要让我说出来。反正你已经知道了。
哦,我不知道,亲爱的。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孩子。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必须是我们当中最年幼的人。我们没法问她。没人见过她。我们确保不会有人看到她。
她当然存在。这是什么问题!看看树林!太危险了!有毒烟雾,污水坑,沸腾的间歇泉以及各种可怕的危险。你认为这些都是凑巧?瞎扯!那是女巫,如果我们不按照她的话去做,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你真的想让我解释吗?
我不想解释。
嘘,安静,别哭了。别弄得长老会是冲你来的一样。你年纪太大了。
来自我们家的?
是的,最亲爱的。很久很久以前。在你出生之前。他是一个漂亮的男孩。
赶紧吃完晚饭,把你的活干完。我们明天都得早起。“牺牲日”可不等人,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在场,以感谢这个将为我们换得一年时光的孩子。
你的哥哥?我怎么为他而战?如果那样做的话,女巫会杀了我们所有人,那我们会是个什么下场?牺牲一个或者全部牺牲。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即使再努力,我们也没法改变的。
问够了。走开。傻孩子。
第二章
不幸的女人发疯了
大长老在早上打扮得很仔细。
毕竟,“牺牲日”一年才一次,他喜欢在前往被诅咒的房子的时候尽可能得看上去体面漂亮,即使在幽静的静修中也是如此。他鼓励其他长老也这样做。
作秀给民众看很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拿腮红擦在下垂的脸颊上,画了浓厚的科尔文眼线。他对着镜子里检查了一下牙齿,确保牙齿缝里没有碎屑或粘物。他喜欢这面镜子。这是保护国当中唯一的一面镜子。
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件独一无二的东西更能给大长老带来乐趣了。他喜欢与众不同。大长老拥有数量庞大的、在保护国中独一无二的财产。
这是做大长老的众多好处之一。
被称为“香蒲王国”,或者被另一些人称为“悲伤之城”的保护国,坐落在险恶的森林与巨大的沼泽之间。
保护国的大多数人靠沼泽为生。
妈妈们告诉孩子,在沼泽里多走走总有收获。也许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沼泽里,春天有麒麟芽,夏季有麒麟花,秋天有麒麟茎,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草药和以及可以采摘、制备、处理并出售给森林另一头商人们的魔法植物。这些商人又将沼泽里的果实运到了遥远的自由城里。
森林里极度非常危险,只能沿路通行。
长者们掌管着这条路。
也就是说,大长老掌管着这条路,但其他长老也有份。长老们拥有沼泽、果园,还有房子、集市广场,甚至还有公园。
这就是保护国的民众用芦苇制作鞋子的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穷苦的民众给孩子喂浓郁粘稠的沼泽汤,并希望沼泽能使他们坚强。
这也是为什么长老们和他们的家人都变得又高又壮,吃着牛肉、黄油,喝着啤酒,脸色红润。
有人敲门了。
“进来,”大长老格兰德调整了披风的垂褶时低声说。
是安泰。他的外甥,一位预备长老,但这仅仅是因为格兰德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个可笑的男孩的更可笑的母亲。其实这么说并不厚道。安泰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快十三岁了,非常勤奋,并且很聪明。他的数学很好,双手也很灵巧,能够在转眼间就为疲倦的长老做出一张舒服的凳子。即使是格兰德本人,也是莫名地对这个小伙子是越来越喜欢。
但是。
安泰的主意很大,有一些宏伟的理念,而且总是问很多问题。格兰德皱起眉头,他该怎么安置安泰呢?太过于热诚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处置掉他,不管是不是血亲。想到这里,就像有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了格兰德的心上。
“格兰德舅舅!”安泰以他令人难以招架的热情差点把他舅舅给打败了。
“肃静,小子!”长老喊道。“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
小伙子把他的热切给平静下来一些,狗似的脸朝地面伸去。格兰德控制住了轻轻抚摸他头部的冲动。“他们派我来通知您,”安泰用一种柔和的声音说道,“其他长老已经准备好了。沿途所有民众都在等待。每个人都检查过了。”
“每一个吗?没有人开小差?”
“去年那次之后,我相信不会再有了,”安泰颤抖着说道。
“真遗憾。”格兰德再次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抹匀了脸上的胭脂。
他很享受偶尔给保护国的民众们上上课。这样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一些。
他轻轻拍打着松弛的下巴皱褶,皱了皱眉。“好吧,外甥。”他优雅地拂了拂长袍说道,这件长袍花了他十多年时间才臻至完美,“我们走吧。毕竟,那个婴儿没法自己主动牺牲啊。”
于是他走上了街道。安泰则跌跌撞撞地伴随着他。
通常,“牺牲日”伴随着一切应有的壮观与威严来了又去。
没有什么抗争孩子们就被放弃了。
他们麻木的家庭在寂静中哀悼,一锅锅的汤和营养丰富的食物流入他们的厨房,而邻居们则环抱着他们,安慰着他们的丧亲之痛。
通常,没有人会破坏规矩。
但这次不一样。
格兰德大长老紧闭着嘴唇,皱起了眉头。在游行队伍进入最后那条街前,他就听到了那个母亲的哀嚎声。民众们开始不安地走来走去。
当他们到达那户人家的房子时,长老们看到了一个惊人的景象。一个男人——脸上都是抓伤的印记,下嘴唇肿了,头顶上满是血块,上面的头发被成簇地撕成碎片——在门口迎上了他们。他想要微笑,但他的舌头本能地伸到刚掉落的一颗牙齿的缝隙上。他吮了吮嘴,想要用鞠躬代替微笑。
“我很抱歉,大人们。”这名男子——应该就是那个父亲,说道,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就像疯了一样。”
当长老们进入屋子时,一个女人正在楼顶的椽子上尖叫哀嚎。她那闪闪发亮的黑发像一条长长的扭动的蛇巢一样在头顶飞舞。她嘶嘶地吐着气,像只困兽。她用一只胳膊和一只腿紧紧抓住天花板上的梁子,同时用另一只胳膊将婴儿紧紧贴在胸口。
“滚出去!”她尖叫道 “我不会把她给你们的。我要啐你们的脸,诅咒你们。从我家里马上滚出去,不然我挖掉你们的眼睛喂乌鸦!”
长者凝视着她,张着嘴。令人难以置信。
从来没有人为已注定了命运的孩子抗争过。从来没有人。
(安泰一个人开始哭起来。他竭尽全力不让房间里的大人们看见。)
格兰德快速思考着,他崎岖不平的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的表情。
他把掌心朝向那位母亲,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他在微笑的背后咬紧了牙关,单单这些表现出来的善意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是我们要来带走她,我可怜的、被误导的孩子,”盖兰德用他最耐心的声音说,“是女巫要带她走。而我们只是按照吩咐去做而已。”
母亲像愤怒的熊一样在胸腔深处发出低沉地吼声。
格兰德把手放在一脸困惑的丈夫的肩膀上,轻轻地挤压。“我的好朋友,看来你是对的,你的妻子发疯了。”他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愤怒,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并非没有先例。我们必须以同情心回应。她需要照顾,而不是责备。”
“ 骗子。”女人呸了一声。婴儿开始哭起来,女人爬得更高了。她将两只脚放在平行的椽子上,背靠在屋顶的斜坡,试着在喂婴儿奶的同时远离危险。孩子马上不哭了。她咆哮道:“就算你们把她带走,我也会找到她的。我会找到她并把她带回来。你们试试看我会不会。”
“面对女巫?”盖兰德笑了,“全靠你自己吗?哦,可怜的、迷失了的灵魂哟。”他的声音是亲和的,但他的脸却冒着炽热的光,“悲伤让你迷失了方向,震惊敲碎了你可怜的理智。没关系,亲爱的,我们会治好你的。
警卫!”
他打了个响指,武装的警卫涌入了房间。她们从属于一个特殊的作战单位——星之姐妹。他们背上挂着弓箭,腰带上扎着短而锋利的剑。她们长长的辫发缠绕在腰间,被束紧——这些证明了她们多年的沉思与塔顶的战斗训练。她们的脸像石头一样僵硬,而长老们尽管拥有权力和地位,也躲避着她们。星之姐妹是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不容任何人轻视。
格兰德命令说:“把孩子从那疯子的手中抢过来,把那个可怜人押送到塔楼去。”他瞪着椽子上的母亲,后者面色突然变得极其苍白。
“亲爱的,星之姐妹知道该怎么办?我敢保证不会伤害到她的。”
警卫高效、镇定且完全无情。那个母亲没有任何一丝机会。片刻之内,她就被捆着拖走了。她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小镇上回荡。当塔楼的巨大木门猛地关上,将她锁在里面时,哀嚎声突然就停止了。
另一方面,婴儿被转移到大长老的怀抱后短暂地哭泣了一会,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她面前肌肉松弛的脸上,所有那些斑点、褶印和皱纹。
她的神情严肃,镇定,怀疑并且热烈,使格兰德很难移开视线。
她有黑色卷发和黑色的眼睛,发光的皮肤像抛光的琥珀色。
在她的额头中央,她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她母亲也有类似的印记。传说带有这类印记的人非常特别。
一般而言,格兰德不喜欢传说。
传说会让保护国的民众想起以前比现在好,所以他当然不喜欢。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把婴儿抱紧了一点。婴儿伸出了舌头。
可怕的孩子,格兰德心想。
“先生们,”他尽可能庄严肃穆地说道,“现在是时候了。”婴儿却选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拉了个大号,在格兰德长袍的正面散开一大片污渍。他假装没有注意到,但内心怒火中烧。
她肯定是故意的。他敢保证。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婴儿。
与往常一样,游行队伍沉闷、缓慢得令人难以忍受。格兰德觉得他可能会忍不住要发疯。但是,一旦保护国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而民众带着忧伤的孩子们回到了单调的小房子里,长老们就加快了步伐。
“我们为什么要跑步,舅舅?”安泰问道。
“噤声,小子!” 格兰德嘶嘶作响, “继续前进!”
没有人喜欢在森林里远离道路。长老们也不例外。即便是格兰德也一样。
理论上,保护国的城墙外侧区域足够安全。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有人曾不小心走得太远,掉入一个污水坑或踩在一个泥锅里,然后烧掉了大半部分的皮肤;或者徘徊在空气恶劣的沼泽中,再也没有回来。
森林很危险。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到被五棵古树包围的小空间。这五棵古树被称为女巫的女仆。或六个。以前不是五个吗?格兰德瞪着树木,再次数了数,摇了摇脑袋。有六个。不管了。森林快要让他发狂了。毕竟那些树几乎和这个世界一样古老。
树木环内的空间长满苔藓,长者把孩子放在柔软的地面上,尽力不去看她。他们匆忙地转身离开时,最小的成员清了清嗓子。
“所以,我们就这样把她留在这里吗?”安泰问, “就这样吗?”
“是的,外甥,”盖兰德说,“就是这样。”
他突然感到一阵疲倦,就像一副牛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感到脊椎开始弯曲。
安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他紧张时就会有这种习惯。“我们不应该等着女巫到来吗?”
其他长者陷入了不安的沉默中。
“又来?”长老中最衰老的拉斯平长老问道。
“好吧,自然......” 安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当然,我们必须等待女巫,”他静静地说, “如果野兽先出现并把她带走,我们怎么办?”
其他长老凝视着大长老,嘴唇紧绷。
“很幸运,外甥,”大长老迅速说道,并将男孩带走,“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但是,”安泰说,再次捏了捏脖子,因为太用力而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印记。
“没有什么但是。”盖尔兰德用力推着男孩的背说道,迅速沿着坚实的道路走了出去。
长老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把婴儿留在了后面。
他们——除了安泰——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孩子是否会被野兽吞噬的问题,而是她肯定会被野兽吞噬。
他们把她留在那里是因为知道没有女巫。从来就没有女巫。那里只有危险的森林,只有一条路,以及长老们一代一代得以享受现在生活的秘密。
女巫以及对她的崇拜,是为恐惧的民众、驯服的民众、顺从的民众创造出来的。民众过着悲痛欲绝的生活,悲痛的云雾使他们的感觉麻木,使他们的思想沮丧。而这对于长老们不受约束的统治来说简直是太方便了。
当然这种统治并不令人愉快,但这无关大局。
他们在踩踏残木断枝时听到孩子的哭泣,但是声音很快就让位于沼泽地的叹息声和鸟鸣声以及整个森林中树木茂盛的吱吱作响。
每个长老都确定以及肯定,孩子不会活到第二天早晨,而他们也不会再听到她的声音,也不会再看到她,也不会再想起她了。
他们以为她将永远消失。
当然,他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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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喝月光的女孩》
英文书名:《The Girl Who Drank the Moon》
作者:凯莉· 巴恩希尔 ( Kelly Barnhill )
适合年龄:小学高年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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