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发及腰(71)
猴子接过王化儒递来的两根金条,梦幻一样,双脚离开了土地,飘然在云层里,心花怒放啊。今天算是遇到财神爷爷了,回到客栈,马上召集全体员工,以隆重的仪式,叩拜财神爷,接着训话:咱们客栈迎来一位大贵人,这位贵人名字叫沙和尚,不对,他姓沙,沙老爷沙大爷沙爸爸,总之,是我们的大钱袋,大家要好生侍候,让他长期留在这里,大家精神点,谁要让沙老爷不痛快-------
满身伤痕的荷花被人架过来,大伙吃惊的看着她,她的衣服因为抽打,已经烂成条缕状,露出的皮肤血淋淋的,她耷拉着脑袋站立不稳。
看见没,这是让沙老爷不爽的下场,如果不是我跪下给沙老爷求情,荷花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荷花,是不是!
架她的是两位妇人,顺势让荷花跪下,可怜荷花那里跪的住,冬氏道:老身替荷花谢谢侯老板。南氏扶住荷花道:老身也替荷花谢谢侯老板关照荷花。
猴子:冬氏、南氏,你们两人,负责养好她的伤,教她长点眼劲,下次可没这么运气,就是打死她,不过碾死只蚂蚁,把她爹娘叫来,老人家的话她总的听吧,这样的话,会砸了我们的饭碗,大家都没好处,去吧。
荷花被架出去。
猴子:丁总管听着,清明节马上到了,放一天上坟假,大家总要去看看先人的。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神色。接着的日子,猴子果然成了猴子,各处窜来跳去,为九朵花成为王化儒的女人艰辛奔走。猴子做事向来以精明、手段、高效著称,这次更不例外。九朵花的事情可是道难题,她身边男人不计其数,猴子也在其中,大家相互合作、各取所需。他派人请来九朵花的妈妈汤老烧,汤老烧个头不高,腰杆常年不好,无法挺直,只好弯着,因为用脑过度,头顶上的头发掉成溜冰场,白生生发光,为了弥补这缺陷,她带上假发,烫了时尚的大波浪,柔软弯曲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女人,汤老烧不穿裙子,喜欢穿身红色的稠衣裤,连鞋子是红色,绣满盛开的红花,双腮涂满胭脂,活像下锅煮熟的老龙虾。
汤老烧听说九朵花吃顿饭,成了比男人的妾:有这样的事?
猴子:人在我哪儿。
汤老烧:还有没有王法?啧啧啧,我把女儿好容易养这么大,不吭不哈,我这当娘的什么还不知道,怎么,就嫁了汉子?我要告官。
猴子拿出一沓钱:王法倒是有,看你守不守。
汤老烧拿起钱,哗啦啦甩开合拢,改了口:老板,我这边倒是好说,不过,九朵花的老相好可是不好惹的主。
猴子又拿出一沓钱:这可要看娘的手段了,再说,你那的女儿有的是,九朵花的事成了,你说,我能忘记你?
汤老烧重复她的数钱流程:他的老相好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皮带帮帮主,我丑话说在头里,我舍了这张老脸只能试试,成,咱们皆大欢喜,不成,侯老板。钱,我可是不退的。
猴子:哪里话哪里话,孝敬您老人家的钱,我怎么还能要呢?再说,由您老人家出面,咱这苏北地,哪有搞不定的事。九朵花在这住着,我可是按天给您算着她的身价呢。
汤老烧:女儿要嫁人,不能这么遮着掩着,是不是?怎么着,也的走个过场呗!
猴子:当然,只要九朵花身边的男人不来找麻烦,剩下的事情好办。
汤老烧:侯老板,你难为死我了。
看她走远,猴子骂:老骚婆,贪这么多,不怕噎死。
事情开始进展,猴子还是满意的。王化儒交代的另外一件事,可不太好办,寻找小裁缝,白脸,偏瘦,40多岁,说话带上海口音,奶奶个熊,苏北这地,周边好几个县,找这么个不起眼的人,比大海捞针更难。问题是这根针还没确定在大海,说不定这个南蛮子根本不在这里,算了,别烦,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猴子找到当地警察署,他有位朋友在那当差,他先是客气的说最近食府推出特色美食,铁板烤鱼,请他和兄弟们去尝尝,然后,请他帮忙,找个小裁缝,皮肤白净南方口音,40多岁的蛮子。
苏北人管长江以南的人叫蛮子,因为他们说话很快,难以听懂。
这可难了,没名没姓没图片,只凭这个,候老板,你玩我。
猴子依然走自己的套路:你感到为难,我找别人去,你知道我从不会让和我合作的人吃亏。
侯老板的为人我当然知道。
既然这样,晚上来周家食府,带上弟兄们,人多力量大。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应该的,谁让我给你添麻烦。
晚上,这帮人准时赴宴,猴子亲自作陪,挨个敬酒,编了逼真的寻人启事:受人之托,在车站走散,信息就这么点,相信大家的能力,有了线索,不会让大家白白受累,喝酒,酒壮人胆,这伙人拍胸发誓,喝的兴致高涨。
朋友名叫歪子,不过,他长的其实很周正,他奶奶说起个丑名好养活,猴子说:歪子,这么多,你了解哥哥,从不轻易开口,
歪子:兄弟我一定尽心尽力,喝。
猴子:干了,干了,感情深,一口闷。
要说这酒,确能巩固人的感情。
猴子连续几天奔波在外,凡是他能找到的关系,都打了招呼,腿快跑断了,晚上去澡堂子泡澡,躺在温水池里,闭着眼睛,想着这个小裁缝究竟何许人也,让这个恶煞般的人物下这样的本钱,转而觉的自己无聊,管什么闲事,他出钱,我出力,找到人,交给他行了。
猴子不知道,他忙的不可开交,王化儒没闲着,身边有个九朵花,做起事情多些情趣。前些日子,王化儒没少受罪,说他在地狱里转转一圈,也未尝不可,那种鬼地方,那样的经历,凡是正常人撑不住几个小时准崩溃,更不用说,他过五关斩六将,才冲杀到今天
老鹰这帮犊子,哪是人,是在人间游荡的妖魔鬼怪,专门干害人的勾当,王化儒没有更多的选择。有时,他担心他的老母亲,想起来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老母来南京,不过,母亲的防卫能力比较强,只要她身体不出状况,她患有严重高血压,头晕,厉害的时候不省人事。是能脱身的,老婆和孩子,只能看他们的造化。凭着经验,王化儒根本不相信老鹰答应他的话,想起家人,王化儒懊恼,没把他们安排好,老鹰这帮不是人的东西,尽做鬼鬼祟祟的勾当,他已经顾不上家人,眼下,能留条命算不错了。
他和九朵花,去当地泰山奶奶庙,抽到一只上签,问家里人,算卦的说:正如三国时期,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施主和家人眼下遭受骨肉分离,不久在家乡团聚;
刚问大仙:这个不久是多长时间?
天机不可泄露。
王化儒在车上巧遇程子昂的父母,暗暗记下打听到的地址。再说九朵花跟在他身边,风尘女习惯做戏,真的假的一起来,被男人喜欢,几分得意,王化儒浑身的阳刚气十足,彪悍霸道,爷们的劲头,是她喜欢的类型,男欢女爱,露水野合,不用想那么多,她知道,以老相好的脾气,会因为她爆发两个男人的战争好戏,皮带帮帮主在这带势力超强,想起皮带帮,九朵花曾怀疑,王化儒是不是帮里人,他喜欢耍皮带,但她无法断定,不过,王化儒这次肯定逃不了一场恶斗,他动了帮主女人,连招呼都不打,九朵花喜欢这种为她吃醋的争斗。
街上跑着毛驴车,赶毛驴的农民清一色黑衣黑裤,头上毛巾,裤脚绑腿,腰间系着腰带,九朵花告诉王化儒,这地方的毛驴车是主要交通工具,可不,确实不少毛驴车。
九朵花说不远处有个集市,非常热闹,王化儒很稀奇,去看看,王化儒顺便问九朵花知不知道这么个地址,九朵花一听,表情夸张:怎么,你认识他们家?
王化儒:我朋友托我来看他。
九朵花:那地方只住一家人,是首富级人家。
王化儒:这么厉害。
九朵花:那里叫户部山,其实不是山,是这座城地势最佳的地方,人们喊他周老爷,周家房子几百套,占了半边山,侯老板的周家食府是租他家的,开张有一年多,哎,你到哪里找什么人?
王化儒:有没有叫程子昂的人?
九朵花:叫什么名我倒不知道,周家有个女儿周洁,入赘的女婿到是姓程,在学府中学当先生,不晓的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王化儒:不是,不是,我认识的程子昂结过婚,有家室有五个孩子,怕是同名同姓,辛亏没有唐突,要不然,好尴尬,是不是,宝贝。
集市上,人真多,热闹非凡,九朵花像个小孩,吃油炸臭豆腐,蛙鱼,她最喜欢吃油条,油条炸的时候费油,平常人家平时舍不得吃油条。
前面的人群哄闹起来,一列马队走在路的中间,马匹的脑袋披红挂绿,打扮的漂亮英武,马上坐着当红女伶,有戏子,有婊子、有歌女、舞女、大明星;她们貌若天仙,打扮的个性别致,每匹马前面有牵马的马夫,马夫肩上挂着口袋,遇到粉丝打赏,是谁的粉丝把钱扔进牵她坐骑马夫的口袋里,九朵花和看热闹的人,疯狂的打着呼哨。
王化儒:你怎么不去参加选美?
九朵花:我哪有资格。
王化儒:怎么?
九朵花:要花很多钱,没人为我花这么多钱。
王化儒:如果下年再选,我来帮你。
九朵花:此话当真?
王化儒:我说过戏言吗?
九朵花:你果然是英雄。
九朵花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王化儒的脸。
阳光的强烈没有击退人们的热情,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九朵花:咱今天撞的巧,走啊走啊,看狮子滚绣球啦。
人们纷纷让开地方,身穿彩色戏服,包了红头巾的少年,手里拿着铃铛作响的绣球,引领狮子,欢快的舞跃前行,一片过年的景象。
王化儒:真热闹啊。
他感到闷热,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鼓点加强了节奏,越发紧张,动作的幅度加大加快,人们躲闪不及,不少人摔倒,王化儒看见眼前有位女子抱着孩子,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眼看被退来的人群挤到,王化儒眼疾手快接住孩子,扶住女子,人群继续往他们挤来,王化儒背过身子,挡住人群,护住孩子和女子,待热闹的队伍走过,女子惊恐的抬头,发现自己倚在王化儒的怀里,脸红着跑出,抱自己的孩子。
太太,太太。
随着急切的喊声,女子看见来人:哎呀,子昂,吓死我了。
王化儒正把手里的孩子递给女子,我的天,我的上帝啊。
晚上,在周洁家,王化儒专程去拜访在火车上遇到的两位老人。
程子昂:我妈说有个好心人帮他们搬行李,原来是你。
他乡遇故知,在这里得到很好的诠释。
程子昂带王化儒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小酒馆,两人边喝边叙旧,程子昂简单把自己不辞而别的原因,来到这与周洁结婚生子,改行做了教书先生。然后,他问起母老虎和五个孩子,他很惦念他们。
良久,王化儒没有说话,程子昂沉默着,预感到不祥。
王化儒:老程,你可造了大孽啊,你一走不要紧,你娘们可惨了,拉起黄包车,南京城还真没见过女人拉黄包车的,听人说,她见天晚上在火车站附近转悠,找你们的小女儿。靠拉车,她挣的钱根本养不活五个孩子,她很要强,坚持让两个男孩子读书,男孩子始终穿的干净体面。
程子昂:我的两个女儿,程芳和程丽,他们还好吗?
不提两个女儿,王化儒还压得住火,提到两个女儿,王化儒揪住程子昂的胸,狠狠的搡:你还有脸提,你的两个女儿都进了窑子。
程子昂愣住了:不可能,不可能。
王化儒:你回去,亲自去看?程芳在大街小巷,在胡同里拉过路的客人,带回家,我们院里的人都看见过;程丽因为长的漂亮,成了头牌,还有个花名,桃花蕾,在玫瑰街的玫瑰楼,金陵城谁不知道。
程子昂:这个该死的蠢娘们,程丽还没长大啊?
程子昂哭了,哭的象受了委屈的孩子,听了这话,王化儒的气顶在心里,他抽出皮带,不顾人们惊讶的目光,如果程子昂躲闪,他会住手,一向软弱的程子昂:你打,打死我,我该死,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