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我十八岁那年,在离高考仅有一百天的时候,我陪着我的母亲去庙里祈愿。 求签之时,为我算卦的高僧却不肯以面示人。 待签掉落,一小僧人执凶兆之签示意我的母亲,小僧人言我不应求仕,之后便不肯再告知更多。 在回家途中,母亲一直错愕万分,我只当这是唯心主义,不予记挂在心。而后一个多月中,所有事情都按着往常发展。 直到高考前一天,我在百分之一都算不上的可能里发生了车祸。
那之后, 母亲对我的大凶之兆深信不疑,她日日为我去庙里祈愿。 当别人享受高三毕业的欢娱,我在庙中安静地度过了两个月。 直到在离开的最后一天,我与一个高僧擦肩而过, 金色僧袍显示着他不凡的身份,素未谋面却似曾相织, 让我险些跌坐在石阶之上。
再之后,为确保我第二次高考顺利,母亲常去为我卜卦却次次都是大凶之兆,仅有一次为吉兆。 那一次,在卜卦之前,我在佛祖面前与那位高僧撞了个满怀,我清晰的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却见他面不改色。 而我也认定他就是为我卜卦之人,尽管我没有任何理由和依据。 日后,我时常想再去庙中,想知晓他的身份,母亲却不同意再带我前往,她说这是高僧指点,我和她不该忤逆。
我的第二次高考如期而来, 母亲特意为我从庙里求来一支涂卡笔,可捉弄人的也是这支笔。机器无法扫描,我的高考再次落榜。
沉寂之后,我选择独自前去庙中探个究竟。 百级台阶往上,同我一起的还有个男人。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身材,怎不会是那位高僧却是一个俗人呢?他三步一即首直至庙门前的菩提树下。而树下盘坐打禅之人正是那位高僧,阳光穿透著提叶照在他金色的架装之上,从而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豆大的汗珠渗密在他的额头。 我心里一惊,转身仓皇而逃,那瞬间的心悸让我害怕。
一树一菩提,谁经得起点化。
母亲似乎接受了高僧第一次所言“不应求仕” ,她托关系为我找了一份较为清闲的工作。 如此安度二十年,我的姻缘却毫无动静。
无奈之下,母亲借着还愿的名义,再次带我去了庙里。 她这才告诉我,高僧曾言多年之后我定会再回庙中 母亲当时只觉得是安言,也是半信半疑。可惜这次,我们并未见到高僧,接替他穿上金色僧袍之人告诉我,高僧前两日已圆寂,嘱托他将一串佛珠交于我。而我想追问他如何知晓这佛珠所给之人就是我时,他只肯保持沉默。
香火迷人眼,木桩敲打铜钟发出沉重的声响,金色佛像映出万面照在我的心里,跨出庙宇大门的门槛那一刻佛珠尽散,滚下百级石阶。 一瞬间心悸,只觉眼前金光万丈, 我跌落百级台阶。 我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