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年尾

      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你跟前，你或许还没有反应，但必须适应年的到来，年尾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日子，也是记忆中最难忘的时候。

        三十年前，我们早已起床，洗脸洗手完毕，搅一锅浆糊，贴完大门对子，贴小门，从外面贴到里面，墙上贴到树上，站到远处张望，门的两旁红堂堂的，黑字红底，顿时有了年的样子。回头再拿上给土地庙写的对子，沾一刷子浆糊，胳膊弯里夹着香炮纸，跟着敬土地爷的队伍，到龙潭沟口祈福，听说起得越早，敬得越早，越有福。本想我起得早，没想到轮到我上香时，公鸡都叫几遍明了，虔诚的祈祷，三叩九拜后，放炮结束敬土地之事。但要比谁家的炮放得时间长，越长本事越大，越有办法。回家时，边走边玩，还在路上捡几个哑炮，要是发现炮还有引，就像捡了钱一样高兴。

    回家后还要祭天祭地祭祖人，堂屋都挂着香火，中间是天地国亲师位，上面是##堂，即宗祠名，左右配对两幅，九天东厨司命，#氏堂上宗族。下面是邦柜，里面装粮食和年货，外面摆上果子盘，即贡品，父亲说这个不能偷吃，左边摆着猪头，猪嘴里还夹着猪尾巴，面目狰狞。右边是香炉，点一根长香，三天年期间不灭，这都归父亲管，有时半夜还起来换香。两旁各点一支红蜡烛，光亮被风刮的忽明忽暗。诸事完毕，开始烧打好的火纸，紧接着就要对着香火行大礼。做三个揖，跪一下，磕一个头，站起来，再做三个揖，再跪下，重复三遍。最后站起来时，膝盖都有点疼。那时候觉得可笑，都是草草了事，没有一点虔诚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使坏。大门外卷好的炮，被父亲一点，颗粒啪啦颗粒啪啦，响得我和母亲都用手捂住耳朵，躲得远远的。父亲说炮放得越响明年越顺，越有钱。我也没听懂这些，只顾看着地面，看看有没有炮没放响，还有引，我一会要捡呢！

    母亲早都去了厨房，忙着蒸馍，一年最后一天必须吃馍，一年到头，要有吃的，来年才有好年头。我是半躬着身子，拿脚在地上踩，硬硬的就是哑炮，左边口袋里装哑炮，右边口袋里装有引的，一大早，口袋里满满的，都是炮。等母亲扶着门梆子喊馍蒸熟了，准备吃早饭哩，我却没有回应，或许正躲在哪个隔拉子里放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