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良人莫追
在杏花春雨的江南,阑珊一曲相遇,不惧刹那芳华。眼眸流盼之际,匆匆一瞥,羁思一世。
春风吹,桃花开,轻启朱唇道:良人莫追……
春风吹,良人莫追1
我是一路向北,碰到了北墙,又转过头来,一路往南的。
那日,我自北蛮国离开,往西边的仙踪林而去。一路用轻功,不出三天,我抵达仙踪林,走过八卦阵,就往师父的药观走。
师父在配药,见到我来,立马就丢下那些东西,拉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我没事才稍稍放心。
之后,我便和师父讨论复国的事情。
我把我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师父,又说了一下现下时势。
如今天下四分,北蛮,夏凉,东夷,江彻,其中江彻国力最盛,其次是东夷,东夷灭了我无忧国,才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夏凉北蛮靠北……
师父也说了一些。父皇给我留了一支两万人的精兵队,还有大批的金银珠宝,可用来收兵买马。最后,要想复国还应该去江彻看过了才知道,不可贸然行事。
于是,年后我就辞别师父,下江南。
此时,绵密的雨线早已把江南滴画得诗意悠然。又恰逢春天,桃花正开,一茬又一茬的,花团锦簇,迷乱人眼。
为了避开东夷国的追杀,我易容出行。服饰也为了方便,穿了侠士服,敛起贵气,只留了一些江湖气息。
我依然是一个人,没有伴的出发。
微微知道我要去江南,已经开始等候了。
我一路走,越靠近江彻国,花开得越盛,不只是桃花,还有牡丹,争奇斗艳,开的好不绚烂!
我是一路看花下江南的,还有柳树,迎风飘扬,身姿婀娜……
除了骑马,我还坐了渡船,江南可谓是个好地方,景美水秀。
我也终于相信了郭靖对烟波之上的黄蓉是迷醉不已的,少女阿碧也是真真的江南美女。
第十日早晨,天还没亮,我就来到了江边,欲坐第一艘早船,抵达江彻的都城南里城。
天边有太阳升起的痕迹,从远方的海平面。先是一个小火团光晕,继而慢慢的向四周湮没开来,染红了半边天,照红了江面的水,船上人映得红彤彤的,整个江南都笼罩在一片火热的红色里,我仿佛感受到江南如火的热情……
只有她,在船尾兀自清悠,一席白衣染尽朝阳,略微颔首,仿佛太阳照耀的只有衣裳,与她无关。
我竟看痴了。为她这一身清冷的气质。
我轻轻的走过去,深怕惊扰美人。
我说:“你真美。”
她没有说话,转过头对我笑了笑,尔后从锦囊里拿出一块碎玉,递给我。
那是四分之一的玉,我搞不清楚她想干嘛?
见我疑惑,她开口了,说:“这是传声玉,你对着它说话我便能听见。今日见到你,既是有缘,做个朋友罢!”
不等我回神,她就自船尾跃起,在水面轻点两三下,上岸离开了。
惊觉船快靠岸,我收好玉,等待着下船。
心里暗想:下次有机会,一定要问她名字,好一个奇女子。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我思慕已久的江南。
在这里,我会遇见谁,又有怎样的对白?
我往城里走,天尚早,街市还没开始热闹。艺坊却围满了人,都是些富家少爷和千金,在谈论诗词歌赋,奏一些乐器。
我走近,惊喜的看着。我的九尾琴居然跑到了江南。我来不及把它收起来,就被拿走了,殊不知来到了江南。世间除了我,怕难有人把它弹好。一般的曲子是不合适的,要稍改才佳。
好些人试了,都不好,声音太刺耳了。
这时琴的主人发话了,说是谁能把它弹好,以后这琴就谁说了算。
我太喜欢这琴了,竟忘了自己在躲避追杀,径直的在琴前坐下,弹了一曲《一只狐狸她在青丘上》,这曲子我从小便开始练习,弹奏效果肯定是极好的。果不其然,一曲毕,掌声轰然。
我站起来,微微颔首,对着琴的主人说:“收好这把琴,我会来找你的。”
话末,就抬脚离开。
来到南里城的第一天,我弹了他的琴,他听了我弹的曲子。
我和他约好了再见,我为了琴。他,为了我。
2
初春的芬芳,满满的缘,怎么也抑制不住见面。
离开艺坊,我往闹市走,来到素芳斋。
“客官,几位?”小二殷勤的问我。
“我叫胡伊,找你们掌柜的。”我说。
小二直接带我上二楼雅间,不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微微身边的丫鬟。
“胡小姐,您来了?郡主说了好好接待您,请问您是先用膳,还是先去府上?”掌柜恭敬的询问我。
“先用膳罢!上一些清淡的素菜。”我说。
“好咧。”掌柜的说完,又转头对丫鬟说:“好好照顾胡小姐。”话毕就去催厨房上菜了。
我在素芳斋用过膳方才随丫鬟一同去萧王府,也是这时我才知道微微居然是个小郡主,先前不知道是因为她随母姓洛。
很快的,就到了萧王府。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微微,她在门口四处张望着,见到我来,她欢腾的跑向我,搂住我的腰,我轻轻的回抱她。
之后,我随她去大堂拜见她的父王母亲。许是知道我是他们女儿的救命恩人,他们对我很和气。见过面后,就让微微带我去梳洗。
早上那个九尾琴的主人也在,坐在正位上,怕是极位高权重之人。我看着他略微颔首,就跟着微微下去了……
他看着我笑,不是那种大笑,是极有涵养的。我记得从前皇兄也是这般笑……
我随微微回房洗漱,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给她说她离开之后的事情。虽然平时我们书信往来也说了些,但那时候多是报喜不报忧。
这一次,我给她说了谢土申。
我说。他是我比武招亲遇到的人,之后订了亲,开始他对我是极好的,我和他还共过患难。后来就变了,他不但沉欢作乐,还为了名利背叛我……
倘若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因追杀而去找师父,再辗转来江南,至少我现在不应该在江南,但来都来了,随机应变罢了……
我平静的说着这一切,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但我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他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他的。
他最不该的就是对我起了杀念……
说到最后我都笑了。
微微说:“老狐,你会遇到更好的。你就在王府住下,这样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我不忍拒绝。于是就答应了在王府住下,却不知是住在她的院子里,能看出来她极重视我。王府的人对我也是极尊重的,这肯定跟她有关系。
既是要在王府住下,我定是要好好逛逛的,择日不如撞日。梳妆毕,在微微的陪同下,我便在这王府逛了起来。
途经后花园的时候,我们又见到了九尾琴的主人。他一个人在花园里走着,怕是想事情,步伐不够走心。要不是我避开,都撞着我了。
见到我,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神般,冲我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微微唤了一声:“堂哥。”就没有说话了。
我回了他一个微笑,他像是有话和我说,愣是没走开。
“公子莫不是有话对我说,那便走,我们到前面的凉亭坐下来再说也无妨。”我边说边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的凉亭。
我们一道走至凉厅落坐,不一会儿就有丫鬟端水果和茶上来,不是因为我,那就是因为他了,这位的身份竟如此尊贵。
细想我也大概猜到他是江彻南皇了。能在萧王府里坐上位的,又让微微唤一声堂哥的,怕只有他了。
果不其然,他就是萧彻。
这微微不向他行礼,我估摸着是微服私访,倒也说得过去。
他也定是知道我身份的,先前我弹琴便让他有所怀疑了,这会儿又出现在萧王府,他必是确定了我是无忧公主胡伊。
就这样,短短一刻钟不到,我们对彼此的身份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后,我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呷,茶香氤氲。
他倒是爽朗的笑了,起身告辞后再离开……
我们没有提九尾琴的事,但我总感觉他还会再来萧王府,为了我。
他看我的眼神,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痴迷,我不甚明白,更不愿作他想。
他离开后,我和微微也挽手回院子歇息了……
3
春天,总是要和桃花见面的。
我总遇到你。
在王府歇息几日,缓解了舟车劳顿的疲惫后,我和微微上街游玩。
从前,她就常在书信里念叨我不陪她逛街,这一次算是遂了她的愿了。
我们没有用膳,梳洗完就出门。清晨的柔光打在脸上,我和她手牵着手走出王府大门。看到桃花,我发现我们笑得比它们还灿烂……
可能是因为江彻国只有一位王爷的原因,王府周围没有其他的住宅,道路干净得不像样,却不显落寞,反而给人宁静幽远的感觉,尽显江南建筑的大气和精致,区别于北方建筑的冗重。
我们吹着和煦的春风,携着美好的心情出行……
沿着闹街走,从街头一路到街尾,在街边吃一碗冒热气的馄饨,听周围的人杂七杂八的说。
吃过馄饨,街市已经非常热闹了,街边开起了很多卖新奇玩意的小摊,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叫人眼花缭乱……
我和微微,一边走一边看,对这些玩意我也是新奇的。买一些糖人,还有冰糖葫芦,抓在手上,二十岁的人,恍然两岁时的光景,一下子可爱了不少。又见到彩虹色的草编蝴蝶,买来戴在头上,既好看,又新鲜。肚子饿了,就吃一些桃花糕,有淡淡的花香,入口即化。不像北方的梅花糕,没色没味的……
一直到中午用膳才停下来,这次不是去素芳斋,而是去了楼兰阁,那里的素菜做的更为精致。
我们坐在楼兰阁三楼的雅座上,靠着窗,向下看是一条河流,河上有一些船在卖东西,也有一些是载人的。河流的上方有一座大桥,桥上也有小摊贩在卖各种东西,好不热闹。
我们一边吃,一边看窗外景色……忽而眼前笼罩了一道光影,我和微微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见是萧彻。
“堂哥好。”微微很快回神唤了他一声。
他轻点一下头,又对我说:“胡小姐。”
“萧公子好。”我礼貌的回了他一句,此时无君王。
见他一个人,微微便说:“不如堂哥和我们一起,可好?”
“如此甚好。”话毕他就坐下。
于是,我们三个人摒弃君臣,撇开食不言寝不语,边吃边聊,喝一点去年春天的桃花酿,说不出的惬意。知道我和微微一会要去逛庙会,他也表示想同行。
后来,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一路上他对我们照顾颇多,玩的也尽兴。
太阳下山,晚霞布满天边的时候我们才趁兴而归……
萧彻带微微进宫,邀我同去,我婉拒了。遂他们进宫,我往王府的方向走……
从大街回王府,这时已经夜幕降临了,我一直走,见到一家小酒馆,阵阵酒香扑鼻而来,我忍不住的往里走,抬头便看见了那天的仙女姐姐。
她还是那样的孤冷,依旧穿一席白衣,飘飘欲仙。
我径直的走过去,见是我,她又重新倒了一杯酒放在我的面前,示意我喝。
不知怎么,我竟不作迟疑,听话的喝了。
她不说话,我就找话跟她说,“仙女怎么称呼?”
许是我的话把她逗笑了,她笑了笑说:“我是风倾妍,比你大,你可唤我妍姐姐。”
“妍姐姐。”听到我叫她,她又笑了笑,不似开始那般。
“我叫胡伊,随你怎么高兴怎么唤我。可是以后我去哪里找你?”我见她笑了,接着说。
“你要找我,来这里找掌柜的,他会通知我来见你的,你对玉传声我也是知道的。”她说完抿了一口酒,站起身来,见我还在坐,示意我起来,说:“我送你回去。”
之后她先我离开酒馆,我跟在她身后,她一路送我回王府,见我进去了才离开。
于此,我和萧彻,只是一起呼吸过同一方天地气息的两个人。
只是,这个时候的桃花在开,正圆满着!
4
多少次忆往昔,我都会想到那支冷箭向我飞来,在我惊慌之际,他飞身至我身旁,把我死死的护在身下,挡了那支箭……
那日微微进宫,就留在了宫里陪老佛爷。我也不再游玩,而是秘密的招兵买马。
那天我跟人约好去外城看马,地方虽偏僻,可听说马却是极好的。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平静了,我遂没有带上师父留给我的人一同前去,只身一人就去了。
刚出城门,就遇到了萧彻,他这真真是阴魂不散。知道我去外城,他提议和我同行,说是到了外城再分头行事。
我什么都不能说,出外城只有一条道,分开是不可能的,只能和他结伴同行了。
我们骑着马,看城外风光。
他问我。什么时候再去弹九尾琴。
我说。不知道,以后再说。
他又问我,当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琴带走。
我说。来不及。
不知不觉,我们走了半天。见到前面有一个山丘,还有一些树。
我说:“到前面歇会儿,喝点水,吃点东西再走吧,怕是傍晚才能到。”
他说:“好。”
于是,我们拴好马,靠着树喝水,吃东西休息了会儿。刚打算启程,不知怎的,四面八方涌出来了好一批黑衣人,我同样叫他离开,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他说:“别废话,备战。”
就这样,我们背靠背对付黑衣人,可是寡不敌众,只能分散打。
我们开始各自对付着攻击自己黑衣人,一刻钟下来,黑衣人倒了一大半,我们只是受了一些擦伤,就在我们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后,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支箭,直逼向我……
那时候我都以为我要死了,可是他却飞至我身旁,把我搂在怀里,硬生生的帮我把箭挡了……
怎么可以有人愿意替别人去死呢?
我无比的震惊。但我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扶他靠着树坐下,这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不能死……
还好箭没有插到他的心脏,被骨头卡住了,我准备好止血的药,就开始给他拔箭,鲜血是一下子就涌出来的,我赶紧给他止血,又扯了裙摆上的布给他包扎……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我,我又喂他喝一点水,之后两人相顾无言。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跟人约好了去看马,可是现在必须回城才行……
良久,萧彻开口了,他说:“无忧国与东夷开战,你的父皇没有找我,我没有理由出兵。亡国后我去皇宫找你,找不到,后来知道你去了塞北,就派人一路保护你,再后来你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今天是我大意了,没有带人同行……”
说道最后,他气都有点喘了,我递给他水,他喝了,又接着说:“我十岁那年,你刚好七岁,我随母后一起去无忧皇宫,母后和你母后是手帕交。那时候你大概没有看到我,但是我却看见你在御花园弹琴,弹的正是九尾琴,且曲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现在更娴熟罢了。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就迷了我的眼……知道你要来江南,我特意在艺坊等你,你走了之后我就去萧王府等你,总能等到的。知道你要跟微微逛街,我就去大街上偶遇你,今天也是跟着你出来的……”
他一口气把所有的话说完,见我还是沉默,索性也跟着沉默。
听到这些,我的心难以平静。我殊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多,真的值吗?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值不值,只是随心而为罢,这也能解释得清为何他看我的眼神满含痴迷……
只是这般沉重的爱我应该接受吗?
我不知道。
我说:“我是要复国的,这次去外城是为了看马,不想却遇到了这事……”我不知为何,就告诉了他这些事情,也许是上一次被人背叛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又或许是我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定不会干一样的事……
听我说完,他说:“复国可以,我们一起坐拥天下,我迟早是要统一四国的,给你复国可以是顺带的。我们在一起,你搬到皇宫住,我们一起打天下……”
我又沉默了,我能答应吗?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我的思绪很乱。一个愿意为我不怕死的男人,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替我去死,我想如果我错过他,我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了,爱上他也许并不难。
“好,我答应你。”沉默良久后我对他说。
他激动的伤口都裂开了。
我又给他重新包扎了,再一起回城里。
傍晚时分,我们才回到南里城。我把他送回皇宫才回萧王府,路过微微房间,她还没回来。我就回房间收拾东西,想着明天再去皇宫好了……
这时候有丫鬟来敲门,说萧公子来了,让我去大堂。
他果真又来萧王府了,为了我。
我也不矫情,收拾好包袱直接跟他走。
那时候我可能想,如果没有他,我命都没有了,所以对他,我能够做到毫无保留,很久以后我发现他也一样,这是令我最惊喜和开心的。
5
一旦和一个人好,便总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又总想留些他的痕迹于自己的生活中。于是用他用过的东西,赠他以体己物做信物……我亦不能免俗。
我搬到宫里后,恢复容貌,安心的住了下来。一日下来除了注意萧彻的身体,另外就是为复国做打算,见微微非常少,她在陪着老佛爷。
这时候迎来了夏凉国的使臣,说是东夷已经兵临夏凉国了。夏凉使臣此番前来是谋同盟的,毕竟夏凉国力还是太弱了。
和我商量后,萧彻决定和夏凉同盟,共同对抗东夷,北蛮不站边,属隔岸观火。
不日,萧彻就派萧王嫡子潇紫灏率大军前往夏凉,此番前去不止是战争的胜利,还成就了一场佳恋……
我和萧彻依然在皇宫,白天他批改奏折,一些事情会和我谈论,我想法设法招兵买马,还把手伸向了江湖……
知道风倾妍是江湖最大情报局飘絮阁的阁主后,我通过玉传声与她要了很多可靠的消息。又和老夏飞鸽传书了解战况。
萧彻的伤还没好,我每天都叮嘱他吃药,还亲自给他换药。
战争开始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他每天都很忙,但不管多忙,他都会陪我用膳,过后再接着忙,有的时候我没忙完,还要他等我。
可能是旧事重现的原因,我每天晚上都会难以入睡,睡着了就做噩梦,我梦见皇兄倒在血泊之中,父皇母后倒在龙凤椅上,还有敌兵攻城……然后从梦中醒来,冒一身冷汗。
萧彻知道后,每天晚上坚持哄我入睡,之后我就没有做噩梦了……
我把父皇留给我的兵马都交给了萧彻,他编排入江彻军队,那些金银珠宝我也用来购买粮草,制造冷兵器了。待到这一切部署完,剩下的就是打仗事宜了,这些我和他都不担心。
萧紫灏是战神,加之江彻和夏凉同盟,东夷不足为惧。
一切就绪后,萧彻的伤也养好了,他依旧出宫,只是会带一个我,我们一起去戏楼听戏,我又女扮男装和他一起逛青楼,收获意想不到的消息。
听说,夏凉国除了将军,其长公主也上了战场,且表现骁勇,所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殊不知老夏战斗力这么强,心里暗暗为她骄傲,又有些担心。
之后去了小酒馆,找妍姐姐。知道我来,事先她就准备了酒,怕是知道我是个小酒鬼。见到萧彻,她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我倒不觉奇怪,似是她原本就该是这般,宠辱不惊。
一边喝酒,一边说一些江湖事,我和萧彻才回宫。
回宫后,天开始热了,萧彻也更忙了,有时候都不能哄我睡觉。最忙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时间见我,加之我也忙。
于是,他把他的被子枕头给我,晚上睡觉我就抱着,这样就很快入睡了,一夜好眠。
我会给他做一些安神的药草包,放在他的寝宫,让他好入睡……
那日,我和萧彻在御花园闲逛,见到微微。她在御花园赏花,那时候已经是暮春了,好多花都败了,但御花园的花开的和初春一样好,怕只有皇宫才这般。
见到我她开心的礼都不行了,飞奔过来紧紧抱着我,嘴上说:“老狐,你都干嘛,怎么都见不到你,我去找你也找不到,你好忙啊!”
“微微莫不是想老狐了,好好好,老狐抱抱,不想了,老狐正忙着,你多陪陪老佛爷,等过段时间咱们再去游玩……”我半打趣的安抚着她。
这时候她才看到萧彻,欲行礼,被萧彻打住了。
她唤了一声:“堂哥。”又说:“你怎么和老狐穿同样的衣服,布料也一样,就是款式有男女之别罢,真好看。
我进宫后,就一直这么穿,只是不知道一穿就穿了一辈子。
陪微微用过膳,我和萧彻就又去忙了……
我和他,一起在后方指点战场,筹备兵马粮草,又同吃同住,偶尔有点温情,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6
不管发生了些什么,我都盼望能和从前一样,不管是人,还是事,都若初!那该多好?
我和萧彻还是和从前一般忙。我搬到了他的御书房,和他一起办公,时常谈论一些战争的近况,又分析妍姐姐送进宫的江湖动向……歇息的时候他会给我捶捶后背揉揉肩,对我他未曾假手于人。
我给他捶回去,他说:“伊伊,我的骨头硬,你乖,快别捶了,等下你手痛了,疼的还是我……”
他这般说了,我也不给他捶骨了,转揉他的太阳穴,好让他放松一下。
闲的时候,他就拿出九尾琴,让我弹一曲,只听那一曲。在我弹琴之际,他总是看着我,澄澈的眼眸,迷醉的眼神,让我红了脸。
曲终他走至我身旁,从身后轻轻的环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温言的夸我,又说一些情话,却多是不动人的,只是后来他都一一做到了……
不知不觉,战争已经打了两个月,现在都到阳春三月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了。
可是这时东夷却来了个大逆,北蛮还是隔岸观火。
我担心战争有异,便想前往战场,和萧彻商量了以后,我们决定一同前去。既舍不得对方,那为何还要分开?
江彻国交给了萧王爷,我和萧彻准备好一切便启程出发,前往夏凉国。
我见到了老夏,这时候的她比去年黑了点,却更好看了,身上少了流里流气的江湖气息,多了一些严谨,怕是战争的影响。
她跟我说。他已经和萧紫灏好上了,在萧紫灏来夏凉的时候,他们从欢喜冤家到并肩作战,后来就在一起了,战争后怕是要成亲了……
说到成亲,我倒是想起了一些旧人,不知他们如今生活的怎样了……
晚间见到萧紫灏,见他对老夏却是极好的,关怀备至,最要紧的还是他能纵容老夏的小脾气,不跟她吵,也不闹,一副好好先生样,对老夏万般宠溺,我也放心了……
听说西风城的少城主投靠了东夷,还做了军师,知道老夏在战场上,不顾旧情欲偷袭老夏的营帐,不料失败。最后死在了萧紫灏的刀下……
是不是昔日的恋人都这般狠心?真叫人心寒!
三月十五日,东夷败给夏凉,从此只有夏凉,北蛮,江彻三国。后夏凉归顺于江彻,夏皇被南皇亲封为夏王,享亲王待遇……
我犹记得那日最后一战,我与萧彻也上了战场,和老夏与萧紧灏共同面敌,一场战争下来,只觉畅快淋漓……
随后,我们去东夷皇宫,我亲手把龙椅上的东夷皇拽下皇位,坐到了龙椅上,俯视东夷的朝臣,道:“我胡伊说到做到了,我会把你们东夷灭了,告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的。”
话毕,我提剑,一剑封喉把东夷皇杀了……
萧彻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坚定的对我伸出手,我把手给他,一同离开东夷皇宫,善后的事交给了别人……
我和萧彻去了毓琉山庄,离开了大半年,我有点想我的小师妹了。
见到我,芊芊激动的不成样子,她说:“师姐,你可算是回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担心你,现在见到你真好。”
她怕是真怕了,知道我被人追杀,深怕我出事,一直忐忑不安。
我挣开萧彻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我的小师妹那么漂亮,怎么可以哭呢!直至她停住抽噎,我才把她放开,又在府上住了两天才离开。
期间我和她说尽我遇到的人和事,说到了老夏,还有微微和妍姐姐,后来我们五人成了闺中密友,杠杠的手帕交。又说了一些其他事才作罢……
此时,天下两分,北蛮和大江彻国。这两国家国力悬殊,天下统一指日可待。
萧彻欲与之和谈,不忍战争再祸及百姓。我也这般认为,黎民百姓本是无辜的,天下统一亦是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民心所向,国家才能长久安定。
于是,和芊芊匆匆相聚,我和萧彻又去了北蛮。
再次来到北蛮,我的心情和从前太不一样了。而离开也一定会不一样,我不会再从这里仓皇逃跑了,因为他在我身边,他定会让我光明正大的从这里走出去的……
我们没有即日就去北蛮皇宫,而是去拜访了老朋友。
我先是去见了南雅兮和尚心屿,此时的她们都已一身贵气,还是和赵俊宇,何又初在一起,这两人也没有纳妾,独宠她们,生活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赵俊宇,在北蛮国做了宰相,何又初是镇国大将军,这样他们都能做到独宠发妻,那便够了……
只是我和他们,难以回到从前,隔开我们的那条河叫做时光,回不去,越不过……
萧彻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他说:“我对你和十年前一样,永远不会变……”
他总是笨拙的说着一点都不醉人的情话,我却时常醉在他的话里。
至今为止,他说过的所有话,都一一做到了,以后也是这般,他从来不敷衍我,这也是我爱上他的原因。
安排妥当,我们进宫去见北夷皇,和他商谈归顺事宜,他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他说:“现在天下统一已成定局,东夷不该这般贪心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战争之所以不参与也是保存实力,将来好谋得一席之位罢……”
他倒是看的通透,剩下的事情只需回国颁布诏书,作整顿即可。
我们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悠闲地走在无夷城的闹街上,寻到一处茶楼,很普通,却人满为患。
我和萧彻坐到了茶楼中央,周围的桌子都是满人的,大家兴趣满满的谈论着前宰相之女,和其夫婿谢副将。
说。自宰相下台以后,这宋如花在谢家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夫君不宠,加之又无所出。管家的事又让翠花揽了去,在谢府可谓是无人问津。
这谢土坤,去年年末又娶了两门姨太,皆是青楼女子。年初欲休掉宋如花,碍于前宰相面子后才作罢。只是这宋如花的日子更难过了,丈夫官场受气就对其打骂不停,府上的下人见了,也学着谢土申这般不把宋如花当人看,这简直是比下人还要下人……
这都半年多时间了,一同来的人都当了宰相将军,谢土申却还是个副将,可见北蛮还是个以才治国的国家。
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北蛮百姓的谈资,心里头思绪万千……
许是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了,我都快忘了谢土申对我的不仁不义了,账是一定要算的,只是不是现在。
我们在茶楼坐,直到日落黄昏才往行宫走……
如风往事,早已一寸寸老去,随风尽数吹散开来,陪在我身边的除了他,还有她,足矣。
7
红尘紫陌,缘来缘去,时光就这样在指间徘徊,纠缠成美丽的风景:俯首调弦,何不是为了在最好的时光路过你的眼……
在北蛮呆了两日,我们就启程回了江彻。
此时的江彻,热闹非凡。
我和萧彻的心平静如水。
我们一同回到皇宫,稍作休息就准备明天的早朝,之后才就寝的,他依然哄我睡,我抱着他盖过无数次的被子,酣然入睡……
次日早朝,除了有江彻国的大臣,夏凉和北蛮的大臣们也都来了。老夏已在宫中,正和微微在陪老佛爷。
我和萧彻坐在龙凤椅上,接受百官朝拜。
尔后萧彻说:“今天下统一,定江彻上国,号无忧。朕为南彻皇,无忧公主为无忧女王,与朕一同打理这大好的河山,并择日成婚。”
话毕,群臣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后是颁布诏书:夏凉和北蛮归顺我朝,赐封为夏王和北王,封南雅兮,尚心屿一品皓命夫人,命何又初和赵俊宇为无夷城城主,择日携夫人上任……
另前北蛮国副将谢土申,曾欲加害无忧女王,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遂今日无忧女王便是要好好和他算这笔账的……
我自凤椅上站起来,俯视群臣。谢土申已经跪在了台下中央。
我说:“当日,本宫是无忧国逃亡的公生,大胆谢土申竟把本宫的行踪卖予已亡的东夷国,加害于本宫。此属不仁义之举,我大江彻以仁义治国,于公于私当容不下此等卑鄙小人。本宫决定:撤掉谢土申一切官职,流放出宫,又命官府举国上下追捕,并下令江湖对其展开追杀,取其项上人头者,本宫悬赏黄金万两。其家属均贬为庶民,终身不得为官,妻妾遣散出府,宋氏如花不得再嫁入官家……”
后萧彻站起来,说:“对于女王的话,尔等可有异议?”
群臣再次跪下,道:“臣等无议异,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萧彻牵着我的手,我和他相视一笑,我们会这样携手一生的……
百官退朝,我和萧彻走至谢土申身旁停下,我说:“本宫一定会让你好好享受逃亡的滋味的,背叛我你怕了吗?你最不该的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居然想置我于死地……”
话毕我和萧彻手牵着手,施施然的离开大殿,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的……
老夏和萧紫灏定了亲,我相信他们也能携手一生的。经历过腥风血雨的爱情,终究是不会太脆弱,加之萧家的男人又是极好的,老夏的一生会甜蜜幸福的……
微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背着剑去闯天下了。她闹着我说:“老狐,我想过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等我当上了武林盟主,我就回来找你,让你做盟主夫人好不好……”
我拗不过她,只能遂了她的愿同意了,暗中保护她罢。
而她行走江湖遇到了向如初,一个和她一样美好的女子,她们结伴同行,一路上欢歌笑语好不惬意,后来她们还真当上了武林盟主和副盟主……
妍姐姐还是和初识那样,行踪漂浮不定。因为传声玉,我们虽不能常见面,却也能聊上天。知道她收藏了好酒,我就央求她送一些进宫来给我和老夏尝,她拗不过我,时不时的会进宫一趟。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一起喝酒聊天的日子,只是从前的两人变成了如今的三人,好一阵开怀……
芊芊一直在毓琉山庄,过年过节会携家带口进宫和我一起,她后来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两人过着恩爱的小日子,平平淡淡的,却让她满心欢喜……
师父,还是云游四海,偶尔进宫看我,偶尔去千千那里,欺负下她的夫君,无趣了就又去周游……
我和南雅兮,尚心屿,赵俊宇,还有何又初几人,私下不曾见过,宫宴见了,念旧情却也只是相视一笑终无言……
千帆过尽,我和萧彻依旧在御书房看奏折,累了我就窝在他怀里,他抱着我,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待到晚间,我就给他抚琴弄弦,轻拢慢捻抹复挑,未成曲调先有情,和多年前一样,迷恋少年眼……
窗外吹着春风,屋内琴声悠然,你沉醉在我的曲子里,我沉醉在有你的天地里,抬头与君相视,轻启朱唇道:春风吹,良人莫追,佳人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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