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堆里的女人
小时候就听大人说,吃供应粮,按月领饷钱是一种很体面,很有身份地位,很有保障,很让大山窝里生长的农村娃羡慕的事。而今,时代在变,吃穿住行在变,连人们做事、挣钱的方式都变得不再象那样界限分明,不可逾越。
记得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初中,梦想是当地质队员——吃供应粮,穿公家衣,领粮票、布票、肉票、油票……最主要的是可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赚吃赚喝赚票子过日子,羡慕煞人!于是就冲着老一辈讲的,要吃票子就得多读书,得跳“龙门”,脱农袍,千军万马一条路——考学!
然而,自觉很努力的我,奈何天资平平,加之努力不够,“营养不良”等原因导致高考失利,最终名落孙山,终与地质队无缘!
时光荏苒,一去经年,当年意气风发一界青春年少的我,竟已年届天命之年,当年的玩伴,同窗乡党则多已两鬓染霜,时知天命而淡看人世的沉浮,被风霜雕刻的额面沟壑纵横,一笑一个慈祥的样,什么期望、梦想都已留在那年那月的那段路上……
经历过土地承包,经历过百里挑一的高考,经历过沙场秋点兵,经历过进城……又经历过“下海“,后来经历“下岗“的那代人,如今都是五十前后点的年岁。对生命已洞察一二,对幸福已有了自己的见解,而对金钱名利,荣辱声名已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举止投足间早已彰显沧桑世界!
时代在进步,年岁在增长,而生活也变了个模样。
在经济形式多样化和职业多样化时代潮流下,是社会老龄化,劳动力结构分化的映射。许多人无活可干,而许多活无人去干。社会职业和行业的阶层界限早已被多样化和专业化形势取代,而且出现了职业农民。
打工潮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出现的,那时更多的是指农村富余劳力进城,被冠以“农民工“称号。现今,这一概念几乎是一个广义的概念,泛指职业不固定,工作地点不固定,工作时间不固定,收入不固定的一类人。
而还有一类人,就是那个“下岗”年代——国企改革大潮中,被“淘汰”下岗失业的一代人——没有土地,又没有稳定工作,不属于某个单位,没有编制的这类人!如今社会中,这类人群中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四处漂泊谋生,而身份只能叫“自由职业者”。
这一次,在我干活的这里,就有许多后我一样身份的人。没有固定工作单位,没有土地,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离退休领社保又还早。生存之路就是的充满艰辛,劳碌。矿山环境既偏僻而生活条件又差,缺水是常有的事,在这里干活,洗澡简直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然而,就这样的环境条件,也有女人在,一个是没辣得镇得住堂子的厨娘。她有女人的妆束,却没了女人的温婉和阴柔,而更多的是干脆利落和风风火火的急脾气。一个女人在这里就够苦的了,只是她是老板的女人,是来管一日三餐的。没曾想,过了一段日子又来了一个女人,四十六七的样子,皮肤苍老,不修边幅得从后面看不出是女人,脸上写满了岁月的艰辛,那深深浅浅的皱纹分明就是生活的坎坷留下的印痕。
工地是男人扎堆的地方,尤其是这样远离城镇的荒蛮之地。风起尘土遮日月,落石滚下十里坡。正午骄阳红似火,日落夜静隆冬寒。这路是拓荒者之路,这活是建设者之活,流不完的汗,翻不尽的山。
如果不是因为生活不得已,女人该是在更好一些的环境中,毕竟在这里有诸多的不便,吃喝拉撒对男人来说,再粗旷也不算什么,可对女人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那就是,在这里久了,就看不到女人的模样了,甚至久了男人们也不再把女人当女人看待,当然不是不尊重女人本身,而是在大一统的艰苦条件下,几乎所有人都只能维持简单而必要的需求,没有什么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就连自己也只想把自己当成过客,都象要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或许,走过这一段生存之路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之时,会淡然一笑,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