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关于充满“歧视”的瑞典

朋友圈一个朋友转发了瑞典电视台的辱华视频并大肆批判了瑞典电视台，瑞典人，欧洲人，以及西方世界。翻翻看微博，大篇大篇的类似评论，读着读着我仿佛信了瑞典是中国的宿敌，瑞典人内心都充满了罪恶。再打开那个视频，看看，更是满心的愤慨和怒气。关掉视频，记忆慢慢回到了今年的夏天，那时候大家用来描绘瑞典的词汇还是人间天堂，充满平等和自由的大同社会。那时看着这样的描述，我也心向往之，所以今年夏天在瑞典旅行了半个月。

旅行中的风景是重要的，每一帧都可以拓宽生命的宽度。不过更值得被生命吸收的却是旅行中遇到的故事，人和那万千不同的生活态度。

我想于我而言最适合的用来形容瑞典的词汇应该是自由和洒脱。从斯德哥尔摩的地铁说起吧，斯德哥尔摩是瑞典的首都。我的足迹已经到达过大大小小20多个国家了，但是看到瑞典地铁的时候我还是被震撼到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粗糙却又精致的地铁。斯德哥尔摩的许多地铁站都是在地下，但是所有的站点布景全部不相同。地铁是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的，但他们从来不打磨山洞，凹凸不平的墙壁像原始人居住的没有尽头的洞穴，站在无人的站点，风空空荡荡的擦身而过，又像看着一个原始的秘密隧道，深处埋藏着宝藏亦或者出口便是世外桃源。但是这样想着晃神的瞬间，你又总是会被墙壁上艳丽的颜色和率性的涂鸦拉回到现实。山洞是粗糙的，可是颜色和装饰又精致到无可挑剔。有一个地铁站是纯蓝色的，深邃的蓝，高高的穹顶，满眼的深海，严丝合缝，所见之地尽是宝石蓝。还有一个地铁站是纯红色的，艳丽的红，波浪起浮的墙壁上是一个又一个的橱窗，收藏着一些历史遗物，每一个橱窗都是一个故事。泼墨般的自由和洒脱雕刻在每一个洞穴里。

游览红色地铁站的那天，同伴把装着护照和一些旅行文件的文件夹丢了。当时我们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因为在地铁上讨论行程，她随手把文件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下车时忘记拿了。她当时就急哭了。我拉着她找到了地铁站口的售票人员。售票人员立刻停下自己手头的工作，边安慰我的同伴边打电话，她说她可以试着问问下几站的工作人员看看有没有人捡到，并让终点站的工作人员到地铁上帮忙找寻。售票员还给我们倒了热水，让我的同伴不要着急。过了二十分钟，文件就回到了我们手上。是落在了地铁座位上，后来有人捡到交给了工作人员。那位售票员的善良和温和现在想起来心里还会又一丝暖意。

斯德哥尔摩有很多特别的风景和有名的旅行地标，像皇后大街的HM，高贵典雅的皇家歌剧院，沧桑有故事的沉船博物馆，诺贝尔颁奖典礼的市政厅，每一处都值得浓墨重笔去书写。但在这里我更想提及的是一个并不那么有名的景点。Fotografiska，一个常年举办摄影展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北欧的文化，也可以看到北欧的生活。我去的那天碰巧有一个展厅展出了一位中国摄影师的作品，非常年轻又有才华的一位摄影师。在看作品时，有一位年龄稍长的瑞典人和我聊了起来。他喜欢中国文化，会讲一点中文，曾经在中国工作过一段时间。他向我们推荐了Fotografiska顶层的咖啡馆。说到咖啡馆要补充一点瑞典的FIKA文化，我在瑞典工作的一个同学曾跟我大篇幅的讲解过瑞典的FIKA文化。简单点解释就是下午茶。但是在瑞典人眼中下午茶非常重要，因为在他们看来工作和生活必须平衡，他们每天都需要FIKA时间跟同事，朋友，家人聊天，也需要工作一段时间后休息一段时间，这样也可以更有效率的工作。

回到Fotografiska顶层的咖啡馆。咖啡馆有大大的落地窗户，清丽的布景。乳白的墙壁和深褐色的木桌是典型的北欧风格，高冷，雅致，轻而易举让你觉得时间格外的远，世界格外的静。窗外是一片海湾，在海湾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游乐场。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大把大把的阳光洒落在海面上，美成一幅画。碧水蓝天，暖风静树，远歌似梦。我们点了好看的甜品和有名的公主蛋糕，和偶遇的瑞典人聊了许多。他说瑞典的创新能力很强，但他觉得中国的创新能力也很强。还说到瑞典人是缺乏中国人的勤奋的，但是瑞典人做许多事都是源于兴趣，这点与中国人不同，他的儿子因为对编程十分有兴趣17岁就去工作了，他也不会强迫他读书，他儿子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初创公司。我说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的，很多青春时间都用来纯粹的读书了。他说很多瑞典人会自由的做自己的选择，瑞典社会看重能力多于学历和模式。最后他说看好中国的发展，局势如此，中国是世界的未来。他认识的很多朋友都很乐于让自己的小孩去学习中文，或者在读书期间能够去中国游历，增长见识。谈话最后愉快的结束在了我们对彼此国家的相互鼓励中。

瑞典人内心深处或许是自负的，或许是善良的，或许是黑暗的，或许是包容的。一个群体从来就难有一个共像。记忆拉回到现在，拉回到那个视频，那些言论中。我怎么也难把微博里的瑞典和我看到的感受到的瑞典联系起来。发信息跟瑞典的同学聊天，聊了许多，渐渐释怀。同学说最近他们举行了游行，并且有一个瑞典人发起了一个抗议签名，抗议节目中的种族歧视。许多瑞典人都在和中国人一起抗议。

再翻开微博评论，许多过激的言论和谩骂突然也让我有一丝的担忧。想起了勇者屠龙的故事，一个村庄有一条恶龙，每年都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少女，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派一位少年英雄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后来人们发现，其实每一个英雄都刺死了恶龙，但是每一个英雄坐在恶龙的尸体上看着玲琅满目的金银财宝，都会慢慢长出鳞片，触角，最终变成恶龙。   

我想该争的尊重必须要尽全力去争，但是如同不能让小部分人的恶意毁掉了你对善的信仰，也不能因为小部分人的鄙陋否定整个名族的正义。随意把厌恶和恨意埋在心里，自己也就会成为自己敌对的那种人。愿你我出走半生，屠尽世间恶龙，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