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与一家人
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在吃药。
不久前的一天,我爸打来电话告诉我妈,他的一条腿麻木的没有知觉,不能干活了。后来他又打电话告诉我妈,他回去了,去县城医院做了检查,我想应该是CT检查,他说花了好几百块钱。他说,医生告诉他,他的病是腰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导致下肢麻木,要吃药。
我和我妈也回来了,从大海边的S市。我们回来并不是因为我爸生病了,而是因为我的旧病复发了,也需要继续吃药。我在S市工作,在S市租了一间小屋,过年的时候我爸和我妈一起来S市,为我和赵小静的事。我们三人住在一间小屋里,晚上我爸和我妈睡在那张大床上,我睡在地上。赵小静买了一张厚厚的床垫,我把它铺在地上,并不觉得冷。S市的冬天一直不怎么冷,不像北方的冬天,朔风与雪花呼啸。S市在海边,冬天也有从海上吹来的暖暖的风。办完我和赵小静的事,我爸就回去了,我妈留下,找了一份在附近一家饭店洗碗的工作。她在饭店上班,一人住我租的小屋,我平时住在公司宿舍里,周末回去。我一般周六下午才回去,周六晚上我睡在床上,我妈睡在地上。晚上我们俩说几句话,就睡了。早上她起得早,去做早餐,等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上班走了。有时候我让她睡床上,她不睡。
我妈说她的药吃完了,她说她在附近的药店问了一下,没有她吃的那种药,只有名称相似的,效果也许也一样,也可以吃。我告诉她,我帮她买。我妈一直在吃药,每天早上一粒,饭后吃。她一直血压高。我不大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好像吃了很久了。这次她来S市,带了两盒药,到今天已经快吃完了,只剩下三粒。我去附近的药店问,都没有这种药。只能在网上买了。我妈问我药的价格,我说20一盒,她说,真贵呀,家里才12一盒!我说,网上买的,有运费呢。网上买的药可靠吗,她问。可靠,放心吧,我说。事实上我还没有在网上买过药,只买过衣服,鞋子,袜子,手机,背包等。
清明节放假的一天,我去医院复查。复查的结果是,我的旧病复发了。半年前我还在吃药,吃了一年半,半年后我又要开始吃药了。医生说,这次至少九个月。在网上查到,复发至少需要吃药一年,甚至更久。我对吃药已经有一些疲倦。我依然每个月需要去医院复查,像之前一样。我对那个医院已经很熟悉了,挂号,门诊,缴费,检查,等待结果,拿药,都是在一楼。现在那里变了一下,挂号,门诊,缴费,检查,等待结果,拿药,都换到了二楼。一楼重新装修,空间扩大了。二楼不知道原来是干什么的,现在也装修一新。一楼到二楼,需要走两段楼梯。
两个多月后,我和我妈都回去了。房也退了。有用的东西拿到了赵小静家,无用的东西卖了废品。我和我妈一人拉一个行李箱,一人背一个背包,我妈背的那个背包里塞满了我的药,用一个塑料袋装着。
昨天我妈和我爸去镇上,回来的时候我妈手里拿了一盒药,是她吃的药。我问她,怎么就买了一盒?我爸说,夏天,天热,不容易放,少买点。我爸说,他吃的药需要用酒,伴着吃,两个星期一个疗程。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了?他说,好了一点,腿还是麻麻的,没有感觉。不知他的药要吃多久,他的病会不会好。现在他正趴在凉席上,我妈笑着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因为他吃的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