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致富传奇（连载之五十四）

    （接上期）要么是走方郎中，递头的待诏，还有挖药的人。要么是收购山货的商客，看风水的阴阳先生，还有割畜生睪丸的骟匠。

    可那老管家，把这些人看得一清二楚。哪些人是真的过客、术士，以及行商生意人，哪些人是借了由头来这里另有目的，打扮过的官差或是“棒老二”的密探，他嘴角只是挂着一点意会的微笑，心平气和与人打着招呼，和林国本互通声气。

      许世平夫人的肚子在这不平静的时光中渐渐大了起来。女人怀了身孕，一下子就显得娇柔、脆弱了许多，再有一连串的变故，似乎耗尽了她的精力和热忱。倒是有林国本夫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她身边陪护着，说着话，洗衣缭线，照顾得也算是无微不至。两个女人粘合在一起，一会儿说着家庭琐事，一会儿咬着耳朵聊着私密，打发着一个个匆匆而去的日子。

      一个雪后初晴的天气，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啊，今年的雪比起往年任何时候都来得晚，以致于人们都有些惊诧与责怪，说老天爷今年咋的了？打瞌睡把冬天忘了哈。

        吃了早餐，许夫人一个人撑着腰，走出院子，野外无比清新的空气中，一片银白的山川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明亮刺眼。

      远处传来一片笑闹声，有三个小孩子在雪地里顽强的打雪仗。一地碎雪狼狈不堪。

      朔风吹来，掀起她的衣裳。她站在院子外边的那棵桃树下，叶片落尽的桃树枝条在风中微微摇曳，似乎在向她摇着手打招呼。不禁想起初春时节，桃花满枝，她和夫君许世平一路逃难，刚回到这个业已惨遭破坏的“家”，那时候这片“家”的废墟上，这棵桃树在初春的阳光里含苞欲放的情景，许世平在身边的情景，林国本夫妇初来乍到的窘境，还有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奶妈。这些动人的场景在她眼前的雪地上清晰重现。

        “少爷！你看！这多嫩泛的花呵！”她欢叫着，摘下一朵刚开的桃花。现在她终于可以自在的把他叫了少爷。在深山中的那几年，四处逃逸和隐藏的那几年里，他们从来都是以普通夫妻的称谓来打掩护的，互相称呼“掌柜的”和“掌柜娘子”。她觉得亏欠了他少爷的许多礼数。

      “好看啵？”她把那朵桃花插在自己的发辫上，满面欢喜的给少爷看。可从来没有这一段幸福时光的浪漫啊！

      “美着咧！”少爷笑着，伸开双臂迎上来，将她揽在怀中，吻一吻她的额头，伸着鼻子，嗅着她头上的花香。

      两人相拥在暖阳下，醉了。

      而如今那美好的情境已如风一般掠去，物是人非，如今天的雪日一般冰冷。一路走来，已是她孤身一人。前面的路仍是一片凶险，不可叵测。想到此，她不禁潸然落泪，忍不住口里喃喃地呼出了声：少爷！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可有地方吃、住？可有衣裳御寒？可有人关照你的起居、生活？还有，你的伤好了吗？可有人为你换药、疗伤？自打从县城牢狱分手之后，现已近半年了，那时她眼目前的少爷许世平砸着脚镣、戴着枷锁，站在牢门里边。人虽憔悴，但仍是英气勃勃，眼神里满是关心、自信和亲切，目光送她走出很远。

      她不知道自己哭着、喊着，是怎样在狱卒的喝斥声中走出来的。踉跄着来到大门外，老管家这才赶忙迎了上来，搀扶着，在行人漠然的眼光里，走过大街，走向城门洞的方向。一老一少，就这样在那个天空布满阴霾的日子里走回自己的家。

      之后，是拼了命的营救她的许少爷，她的夫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