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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话  金陵遗恨(一)

2018-12-15  本文已影响1人  槛外羽

      前阵子我老妈伙同老姐妹们来了个“华东五市游”,途径南京时,顺路去看望了家里的一门老亲。

      我妈登门那天,正赶上古道热肠的亲戚在帮着邻居家料理丧事,我妈一打听,敢情这邻居是个今年整一百岁的孤老头子,好像精神不大正常,头两天喝“百草枯”寻了短见,几个老街坊不忍看着他暴尸街头,一同帮着操办了后事。

      等亲戚忙活完坐定,我妈听她讲了一段关于这个孤老头子的尘封往事。

      孤老头子本名陈友良,江苏南京人,到今年寻短见时刚好一百岁。陈友良原本有妻有子,儿女双全,并不是孤家寡人。亲戚说他之所以落得晚景凄凉落魄而终,完全都是报应。

      时光还得拉回到八十面前日本侵略者肆虐中华的时候,这陈友良家是南京城里出了名的乡绅大户,有家财有地位,就是国民政府的要员也要礼敬他家几分。陈友良少时在南京著名学府金陵大学读书时,与一位名叫陆英节的同学非常投契,两人一直兄弟相称,形影不离,共读共玩。

      毕业以后,陈友良在家人的安排下进了中央银行做事,陆英杰则成了《中央日报》的主笔记者。1937年入冬以后,抗战形势日渐吃紧,国军节节败退,眼看中华民国的心脏首都岌岌可危,再也难以“固若金汤”。陆英杰心系家国大义,整日眉头深锁义愤填膺,几次险些按捺不住想要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的冲动,却都因为家中的娇妻华清月才诞下幼子而作罢了。

      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雪夜,陆英杰约了昔日的同窗好友陈友良来家里小酌,共商家国大事。那是陈友良第一次见到华清月,谁承想这一见之下竟然惊为天人,刻骨铭心。才生产不久的华清月未施粉黛,松挽云鬓,典雅精致的五官更似画里佳人。

      几杯酒下肚后,面酣耳热的陈友良更是难以自持,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来回打量着华清月,陆英杰义愤填膺地说了些什么他是压根儿一句没听进去。

      那之后不久,南京沦陷了。日寇占领金陵后开始大肆烧杀抢掠,搜捕秘密抗日的仁人志士,排除异己。陈友良家是第一批奴颜媚骨向侵略者献媚投诚的大户家庭,在听说告发反日分子皇军大大有赏的消息后,陈友良心里萌生了一个畜生不如的邪恶念头,这恶念犹如嗜腥的野兽,循着陈友良心中不堪的欲望汹汹而来,再难遏制。

      也是一个风寒无月的雪夜,陈良友领着一群日寇闯进陆英杰家,指证他是地下抗日组织的“一支笔”,专门拟写抗日传单。日本人不由分说架起陆英杰绑了就走。正歪在床上奶孩子的华月清放下孩子就要去追,日寇一见花容月貌衣衫不整的华月清,登时色迷心窍,兽性大发的动起手脚来。

      陈友良这下可慌了,他拉住为首的日军,连比划带喊地说:“太君!使不得啊太君!太君咱们不是讲好了把陆太太赏了我的吗!?太君!别啊太君!”丧心病狂的日寇哪里听他啰嗦,正当他们撕扯纠缠华月清时,放在床上的孩子因为受了惊吓,嚎啕大哭起来。

      为首的鬼子嫌孩子哭喊得聒噪扫兴,一把抓起尚未满月的稚子,一眼憋见灶台上一锅刚烧开的沸水,几步上前就把孩子扔进了滚锅里。可怜哭闹不止的孩子瞬间就没了声息,连挣扎都没有便丧了命。

      华月清眼见得孩子惨死锅中,血红了双眼一把抽出床头针线筐里的剪刀,奋力刺伤了为首的日军。日寇狂怒了,几把刺刀同时朝着华月清身上一通乱戳,不多时便把这位风华绝代的江南佳人扎成了一个大血筛子。

      没过几天日军就召集全城老少,当众枪毙了陆英杰,还枭首悬挂城楼示众。陆英杰临死前园睁双眼狠狠瞪视着人群中的陈友良,死不瞑目。那眼神叫陈友良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恶寒刺骨,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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