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雨声
【九洲芳文】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起风了》
我生在一个北国历史悠久的城市，我看见过未曾被广场环绕着的大雁塔，看见过淹没在漫山桃花里的青龙寺，未曾施着铅华的钟鼓楼，还有隐藏在车水马龙里尚没被任何人发现的蛤蟆陵。
有人说，一个土包里，没准就是千年前一曲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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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春天的雨是绵密无声的，细细地抚摸着窗纱，贴上去，能听一夜的喁喁细语。在拔了尖的草叶和柳枝上，织一层疏疏密密的网，蛛丝一样，伸手去一捻，就碎在掌心，成了一朵水色的花。缠绵的雨声里，我们背“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亦或是“天阶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我们常常不打伞，骑着车在这样的雨里面笑着闹着，衣服润透了薄薄一层，不知道是雨还是汗，那时，雨就变成了七彩斑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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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颇为狂躁愤怒，常伴着横冲直撞的大风，呼啸着卷过南北东西的街道。我曾眼见着，一场暴雨中，铁皮裹着的广告牌如香蕉皮似的被揭起，再狠狠甩在地上。还有地铁站，还有商场的地下室，朋友视频里被大水携裹着冲下扶梯时，我们一家被堵在瓢泼似的路上三个小时，一抬头还看见楼宇间冲天透地的一道紫色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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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雨，则送来对冬的预警。院子里遍植着梧桐，清晨还没有太多车辆的时候，浑身能被夹道水香叶香缠绕着，像是诗文里“空山新雨后”的味道，听着一路伞上啪嗒的音符，就到了学校。只是每一次雨后，天气都会冷上那么几分，下一次雨，我们就添一件衣裳。夜随着衣摆和裤脚，渐渐由短到长。长辈们常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实在是不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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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不怎么有雨，即便有，也会在落下的途中被冻结，变成一颗颗细碎的冰晶和圆珠似的雪粒，所以谢道韫才说“撒盐空中差可拟”。圆滚滚，像白色的水银球，在掌心一忽儿就化了。长辈们说，那是用药打下来的雪，如果不这么给积雪云“放放气”，便会有大雪暴。这样的雪珠子落个两天，往往就会引来一场真正的鹅毛大雪，“未若柳絮因风起”，六角的雪片朵朵缠绕在一起，幼年的我们会张着嘴去吃，舌尖一冰然后再打一个狠狠的冷战，直到空气越来越差被父母打骂了才不这么做。
积雪慢慢化了，变小的雪珠子又在空中慢慢变成油油的雨丝，飘在抽了芽的草尖尖上。便是来年春天又到了。
现在这里的雨，恐怕是因着没有故园的风景吧，怎么瞧着听着，都像是少了一丝味道。却多了一味，叫做乡愁的料。
这就是我故乡的雨。我在一片落叶的倒影里，想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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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首前天诹的小令：
长相思•雨夜思故园
（正林词韵•十一部平）
山未瞑，水未瞑。寒雨欺窗不忍听，吹歌向晚晴。
恨三经，曲三经。旧谱仍翻长短亭，好梦归故京。
木鬼榕榕
2021年1月17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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