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忽视的语言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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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剥夺了他们最后生的希望,是谁最终将他们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1
前几天看到过这样的一则新闻:一位母亲要跳楼,最终在六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邻居们的劝解中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得以援救。
可是,并非每一个身处困境中的人都如此的幸运,恰逢良人,使得生命得以被及时挽留。
6月20日,我的朋友圈和各个微信群被一个女孩在一百货大楼跳楼视频占据了,成千上百个“记者”时时追踪报道。
女孩着一条黑色的雪纺裙,顶着骄阳,坐在高高的八楼的窗台上。两眼空洞,呆望着地上密密麻麻地人群,一动不动。
她所处的地理位置并不利于营救,而当消防官兵冒着生命危险,竭尽全力营救时,却有一群人跟消防官兵展开了一场夺命的拉锯战。
他们撑着伞,拿着手机,各种拍摄,各种直播,俨然把一个女孩绝望地想要用跳楼来结束生命的事故,当成了一种表演,一种作秀,不断的扩散和传播。恨不得全世界都来陪着他们观看这场“真人秀”,以满足他们感官的刺激,对暴力的渴望,还有那直播间涨粉地需求,兴奋的表情难以掩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几个小时过去,消防官兵不断地劝阻和引导,但女孩仍静静地望着前方。这时,有人撑伞撑累了,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一把撕下蒙在脸上的遮羞布,开始叫嚣:
“快点跳啊,再不跳我们就不看了,走喽。"
“大家快看啊,从一点跳到六点,还没跳下来,丢人丢到家了。”
“是啊,是啊,有本事你跳啊。”
这样的叫嚣声后,又多了起哄声,吼声,附和声。
消防官兵最终没能从死神和这些死神的帮凶中将女孩拉回来。19时15分,女孩仍由自己从高高地八楼滑落,20岁花儿般的生命瞬间陨落,戛然而止。
女孩坠落的瞬间,除了一个个举起的手机,一片吼声,还有响起的掌声!透过屏幕,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人不自觉地举起了手,鼓起了掌。
平日里在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场景,今日现场直播,他们怎能不兴奋,怎能不加以掌声。他们尽兴了,满意了!
一个曾经受心灵的创伤,身患抑郁症的女孩。当她被孤立在高处,俯瞰众生,只见人性的深渊,不见人性的光芒。只闻众生的嘲讽,听不到善意的劝阻,她又如何抵挡的了这“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之势。
他们这是在催命啊!她在挣扎的过程中,肯定是需要过一根救命的稻草的。然而,是谁压弯了这根救命稻草?轻生固然不可取,然劝人轻生就可取吗?
生而为人,怎可如此麻木?我想,他们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作恶,是因为他们知道法不责众。
女孩绝望地离开了,呼声落幕,有人悲痛至极,有人无奈,有人愤怒,有人惋惜,而有人说着“终于跳了",然后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天地之间,瞬间寂静,时间也被冻结。仿佛,跳楼的不是女孩,而是人性。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这群围观的人群的嘲讽刺激,女孩是不是可以得救。
然而,这并不是个例,也并非偶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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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张英曾经描写过这样的一个事故: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七楼,情绪激动准备跳楼。就在民警快要接近男子,云梯快要搭到六楼,而妻儿不断劝阻,男子开始双脚往后缩,回心转意之时,楼下突然有人呐喊:
“胆小鬼,跳啊!跳啊!快跳啊,你是不是不敢跳!"
就在那几秒里,男子止步,跳了下来!一声巨响,现场围观的人哗地往后退,再往前涌。他的妻子和正在哭泣的孩子突然失声,血不断地往外流。
那个抱着孩子的警察慢慢转过身,对着围观的群众大喊:“你们再喊啊!喊啊!喊啊!”这位警察的眼睛里全都是眼泪。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这句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推了这位男子最后一把,男子愤怒地纵身一跃,永远地离开妻儿。
看到这篇文章不久,我又在电影《老炮儿》里看到类似的镜头,导演想以这样的方式警醒世人:人言可畏,言语可救人水火,亦可伤人于无形。
可是,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疼,割在别人身上,疼不疼,关他何事?
你可知,有一种暴力,叫语言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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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有多人因为抵挡不住人们的恶意中伤,最终走向死亡。
一代电影明星阮玲玉自杀之后,人们在她的遗书中发现“人言可畏”四个字。
25岁的阮林玉,在经历的感情的挫伤之后,接踵而来的是舆论利用她的婚姻诉讼案大作文章,而上海市民将她与张达民,唐季珊,蔡楚生这三个男子的爱恨纠葛也作为最新潮的茶余饭后谈资。一时流言蜚语四溅,人们不明真相地人云亦云,使她丑闻缠身,荼毒她的心灵。
正如鲁迅悲愤地在《论“人言可畏”》写的那样:
“我虽然没有阮玲玉那么漂亮,却比她正经。”
“我虽然不及阮玲玉的有本领,却比她出身高。”
爱人的诽谤,众人的诋毁,成了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她不愿自己的清白被尘世的污浊沾染,1935年3月7日深夜,她服下了预先准备好的三瓶安眠药,安静地离开了人世,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25岁的青春韶华,如昙花般美丽绽放,又如昙花般凄美震撼地匆匆凋谢。
诚如鲁迅所言,就连她死后,也还可以给人想:“我虽然没有阮玲玉的技艺,却比她有勇气,因为我没有自杀”。
那时没有手机,没有贴吧,没有微博,没有新闻APP,人们在传播这些恶言恶语时,还有所忌惮,但却足以伤人性命。
而现在,有了这些社交软件,在为人们提供了信息交流便捷的同时,更是为一些人提供了行使话语权的便利。他可以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肆无忌惮地通过键盘对你进行道德绑架,制造舆论谴责,实行网络暴力,向你一桶一桶地泼脏水,却又不用承担任何的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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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爆炸事件后,乔任梁在网上发文,引来的网友一片责骂之声。
之后乔任梁跟徐璐合作《我们相爱吧》组成慌张夫妻,两人关系密切,一度传出假戏真做,又被网友指责节目组炒作CP。
乔任梁发微博表示节目只是节目,但私下不想被捆绑,结果又是网友一片的一片谩骂,总之,你怎么做,他们都觉得是你的不对。
这样的遭遇,一次又一次地给乔任梁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不断地抹杀他生的希望,将他一步以步推向死神的怀抱。
2016年9月16日,曾经那么乐观开朗的乔任梁与世诀别。
随后他的经纪公司发出申明:过去的几年,他一直受失眠困扰,但一向乐观开朗的他,在朋友家人的陪伴下,一直在积极的工作、生活。去年在繁重的工作中,遇上外界种种对他不实的报道和重伤的话语后,他患上了抑郁症。他的工作态度一向认真严谨,力求完美,拖着病体坚完成他已允诺的工作,外界发出的歪曲事实和重伤他的言论报道,使他被误解,种种被猜疑的声音给他造成无形巨大的压力导致病情加重,黑暗和绝望一度伴随着他。这一年,访医问药,减少工作,度假散心,我们眼看他慢慢有了笑容,病情有所好转。却不料他用最决绝的方式摆脱不可承受之病痛,与世诀别。
他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好好地活着,可是他只身一人又怎能抵挡地了这悠悠众口,怎么能承受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恶言恶语?
乔任梁离世后,就连昔日好友陈乔恩也无辜躺枪。
遭网友炮轰:乔任梁去世跟没事人一样!
殊不知,乔恩在得知好友乔任梁的死讯后,哭得连妆都上不上,两天只喝了两杯水。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对亡人的悼念这样庄严而悲痛的事情,都要通过网络来公布?如果陈乔恩在网络公开表示悲痛,那是不是又有人跳出来喷一句:“朋友都死了,还有心情发微博?”
能伤人的除了利刃,更有人们的冷言冷语。人言可畏,成了多少个人自杀的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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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言语暴力迫害的,阮林玉不是第一个,乔任梁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从公众人物到大众,从老人到小孩,谁都可能是言暴力的受害者,谁也都可能是施暴者。
还记得前一段时间的小凤雅的事件吗?在真相还未揭晓之前,喷子们打着“伸张正义”的幌子,对风雅的母亲通过网络、电话,短信等方式,用一句句恶毒的话语不断地骚扰,谩骂,攻击。
有人问她:“你怎么不去死”。她一遍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一遍承人们的谩骂,使得她一度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曾看过这样一个报道:在国外,有一位父亲看到儿子终日沉迷于电脑游戏,无所事事,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拿来一把上膛的手枪,放在儿子面前,并怒不可遏的说道:有种你就别活了!谁知就在这个父亲转身的一瞬间,儿子真的扣动了扳机,等父亲回过神来,儿子早已瘫倒在地上,没了生命体征。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伤害。语言的杀伤力,可以强大到用一句话便可夺他人生命。
生命之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拿它开玩笑。或许,只有你曾真的接近过死亡,你才会相信:每一个走向死亡这条道路的人,并非都是意志薄弱,精神错乱之人,而是长期以来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量,并在某一个时刻就连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都失去了。那一瞬间,他的前路一定是一片黑暗。因为看不到光芒,所以他唯有选择拥抱死亡。
可每一个人在徘徊在死亡的边沿的人,他想要的看到的一定是光芒,想要感受到的一定是温暖。而不是恶语相向,人性的阴暗。那光亮或许便是他最后的希望。
语言暴力,伤人于无形。请不要随意打着“伸张正义”的到的幌子,去随意揣测他人,评判他人。诚如《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所说:要批评别人的时候,请记住,不是所有人都经历过你经历的东西。谁都不愿被中伤,但也请你勿要恶言恶语,中伤他人。
道德用于律己才可称之为道德,用来律他便可坏过一切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