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奶奶去了天堂

    6月1日儿童节，我特地请了一天假，在这个属于小朋友的节日，好好陪陪女儿。中午刚从饭店走出来，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奶奶走了。接完电话后，我蹲下来对旁边的女儿说：爸爸的奶奶走了，你的姥姥走了。快2岁的女儿一脸天真，她还沉浸在这个节日里。

    晚上躺在床上，想起了关于奶奶的一些片段。

    2008年刚上高一，因为和哥哥都在县城读书，于是在县城租了房子。有一个学期因为母亲有事，便让奶奶来照顾我俩起居。房子在四楼，奶奶那时已经75岁了，顺着扶梯爬上爬下，气喘吁吁。每次上来便说：这下面哪个不说，我这么大年纪还要照顾孙子，还要爬这么高，真要命。我陪着笑笑，不知说啥。吃饭的时候，我俩经常为做的菜和奶奶争：每天都是白菜啊，怎么能买咸菜啊，不干净啊。奶奶则会马上反驳回来：我看别人买，吃了都没事啊，我这么大年纪还要照顾你俩……嘴里还在楠楠的说着。有时房东走上来，送了一点小菜，寒暄几句。奶奶便有开始说，人家房东比你们都贴心云云。

    奶奶吃了一辈子白菜，地里种白菜，每顿饭的菜也都有白菜，下面条也必放白菜，奶奶可能真喜欢白菜吧。清明节回去的时候，奶奶的已经不行了，躺下就不能呼吸，只能坐着。爷爷守在一边说：你奶奶还存了一点私房钱，我一脸惊讶：她哪来的私房钱。爷爷说一点一点存的呗，就一千来块钱。

    2020年疫情，我连续在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家人守在一起，像小时候的感觉。有时会和奶奶说几句话，奶奶耳背，得用很大的声音她才能听见。当听见我说话时，皱巴巴的脸上就会浮现一丝笑容。爷爷总说，老年人耳背好，听不见闲言碎语，也就少了争吵，聋子命长。到4月份的时候，火车开始通车，因为已经拿到新公司的offer，我急着去杭州。跟奶奶告别的时候，奶奶抹着泪说：家里就你愿意跟我讲话，现在你也走了。我心里一酸，脸上笑笑安慰：马上就又回来了，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活久一点。

    奶奶总是说不想活了，身边没有活着么久的。年轻的时候，要啥啥没有，年纪大了，什么都有，可是吃又不能吃，被口腔溃疡折磨了好几年，又被腰痛折磨了好几年。爷爷在身边，悉心照料。爷爷心疼了奶奶一辈子，有吃的先给奶奶吃，每次盛饭夹菜也给奶奶弄好，照顾奶奶成了爷爷晚年的工作。两人在一起，一个问，一个答，隔老远都能听见。22年4月份的时候，公司有转岗武汉的岗位，那会在杭州已经奋斗了六年了，我申请报了名，女儿那会快要出生了，我也想常回老家去看看。

    今年元旦，我刚阳过恢复。母亲说老家人都阳了，你爷爷奶奶也阳了。我心里默念，这下糟了。回去看的时候，爷爷刚刚恢复。奶奶还坐在床上，眼睛闭着，频繁的咳嗽，有时痰咳不上来，要咳好久。母亲说，已经不能下床了，大小便也不知道了，床单也是昨天换的，父亲已经开始在准备后事了。爷爷在房间生了火，我坐过去。头一次看爷爷那么失落，往日神采不在，他说：我也想她多活一些日子。我心里一酸，赶紧走出去。奶奶的生命还在持续，后来到3月份的时候，母亲说，你爷爷拉你奶奶住院去了。自从又了可可后，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更多的时候担心又从电话传来奶奶的坏消息，一面是生机勃勃，一面是风烛残年，我们总愿意躲在生机的这一面。给爷爷通了电话，爷爷大火，你奶奶住院这么久了，你也不打个电话云云，后面又恢复平静，让给照顾的姑妈也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奶奶奇迹般的从新冠中挺过来了，但是她还是只能坐着，身体也大不如前。年初的时候，家人制定计划，每个子女照顾奶奶一个月。奶奶有5个子女，到6月她二女儿的时候刚好一轮，中国人讲究圆满，奶奶可能满意了吧。她在这个儿童的节日，去寻找她的母亲去了，去寻找她童年的伙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