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饮时光

那年那月

2017-12-29  本文已影响18人  傅绎璇

              那年那月

                              文/傅绎璇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每每读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心头便溢起满满的思乡之情,思绪飞扬,萦绕在家乡的山山水水,老屋,乡土之中,那魂牵梦系的乡愁,让我追忆,令我难舍……

                            故乡的小河

        不知何时,故乡的村南头就有了一条终年淙淙流淌的小河,河水从村东南方向的凤凰山流下,绕过东村水库,远远望去像一条龙迂回而下,小河一年四季河水清澈见底,细沙晶莹剔透铺满河底,鱼虾快乐地在河里游来游去,小河成了我们童年无忧无虑的游乐场,到了夏天,我们会到河里摸鱼,洗澡,打水仗,水花里有一个个绽起的梦,鸭子在水里嬉戏,河边的草丛里我们会经常捡到鸭蛋,小河最美的风景就是河边一排排一字排开的洗衣石,形状千奇百怪,洗衣石在棒槌和洗衣的搓洗下,变得光滑铮亮,那是岁月打磨的光景,在没有洗衣机的年代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对那些妇女媳妇看起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村里人经常开玩笑地说,村里的媳妇都是看着这条河才嫁过来的,那是方圆几个村吃水都很困难。小河边挂满晾晒的衣服,五颜六色,在风中飘摇,空气弥漫着肥皂和河水的腥味。夏天的夜,小河多了好多神秘的色彩,热了一天的大姑娘小媳妇相约到河里擦洗劳作一天的汗臭,大家在河里嬉闹着,说着我们是懂非懂的俏皮话,偶尔会有尖叫声传来,那是河对岸有偷窥的男人,在一种臭骂中,婆姨们仓皇而逃。如今村里有了自来水,家家有了洗衣机,小河失去了往日的喧闹,它依然静静的流淌在家乡的村南头,每回故乡总会到小河边看看,那里有我童年纯真的梦幻。

      二奶奶的家 就坐落在小河的北岸,小河从门前流过,曾经有风水先生从这里走过,说二奶奶家是个风水宝地,家里能出才人,后来大叔和二叔都考上了本科大学,想想有些道理,记忆中的太奶奶跟二奶二爷住在一起,太奶奶裹着小脚,头发每天都梳得铮亮,干净利落,她总是拄着拐棍坐在岩石上晒太阳,自从家里被定位富农起,太奶奶话不多,  日子过得谨慎,78年的秋天,爸爸给我和弟弟买了两筐子国光苹果,花了四元钱,从小父母就教育我们要行孝,我和弟弟拐子篓子给太奶奶送苹果吃,太奶奶问我们谁买的苹果,买了多少,我告诉太奶奶是爸爸买了两筐子呢,太奶奶神情严肃,弟弟拽了拽 我的衣角,太奶奶说爸爸太惯我们了。后来才明白,太奶奶是一个过惯了勤俭日子的女人,我们族上就是勤俭节约,慢慢攒下了地,后来被定位富农,被制压的年代我们全家老老少少只能低头做人。故乡的河,冲洗掉了我们童年灰色的记忆。                     

                          老屋

        老屋坐落在村中央,是爸爸妈妈结婚后,奶奶爷爷分给他们独立过日子的两间泥土屋,屋顶还是麦草糊的,春夏之交上面还会长出一些不知名的青草,老屋,一个土炕,一个锅灶,正间有一个用土柸砌的台子,上面放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院子里有一个猪圈,养了一头猪,那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每年春天爸爸总会到场院里拖一些用泥土,麦芒搅拌起来的土柸,等晾干后家里的炕就要换了,换下来的土柸倒进猪圈了,攒起来和猪粪一起来年运到地里当肥料。我和弟弟最开心的就是每年家里换炕,家里只有一铺炕,每逢打炕,全家人就得睡炕旮旯,那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时候,炕旮旯里铺满麦秸草,上面再铺上炕席,软软的,晚上睡在上面能嗅到山野的味道。母亲看着我们姐弟俩欢乐的样子,嘴角也挤出一丝苦笑。猪圈里的花猪很受爸爸妈妈的重视,每天吃着爸爸妈妈响午头割回来的青草野菜晒干磨成的面子。花猪养得肥肥的,那年夏天二姑赶集给我买了一条花裙子,那种细碎花的人造棉裙子,滑滑的,漂亮舒服,每一次洗完后就晾在院子的大篓子上,不曾想,风大,裙子刮到猪圈里,被花猪撕碎了,我抓住撕碎的花裙子哭了好长时间,我要拿棍子打花猪,妈妈不让,那是一家全年的希望,妈妈答应等花猪出圈了,给我买漂亮的衣服,我才破涕为笑。

          爸爸妈妈拼命地挣工分,响午头不休息还要到坡里去割青草,去割棉槐编篓子,这些东西都可以换来钱,妈妈把卖青草的钱给我和弟弟买来布,做成时兴的衣服,妈妈手巧,做的衣服总能让门口的玲子和二嫚眼热,穿着新衣服我们往外跑的次数就多起来了,有炫耀,有自豪,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没有想到那可是爸爸妈妈利用歇响时间用血汗换来的。那年月日子再苦,生活再累,父母总是想方设法让孩子不要受到委屈,这也许是我们中国传统留下来的生活观念,一辈辈……每逢过节,做点好吃的,妈妈总是打发我和弟弟给奶奶爷爷送去一些,剩下的我和弟弟优先,爸爸妈妈也就象征性的吃点。爸爸一直崇尚男女平等,家里有好吃的,我总是和弟弟平分,弟弟从小长得壮实,活比我干的多。老屋里有我童年爸爸妈妈的疼爱,还有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搬家

      爸爸妈妈的勤劳家里有了积蓄,79年的春天爸爸妈妈盖起了四间大瓦房,新屋落成在村后,门前有一条人工渠,渠水不知从哪流淌下来,通渠的日子,我们家也搬进的大瓦房,红红的瓦房在太阳的照耀下,亮的刺眼,搬家的日子,我和弟弟欢呼着,招呼着门口的伙伴们来帮忙,夜幕降临时,我们也开始忙着搬一些小物件,嘻嘻哈哈着,一趟趟从老屋到新家,老屋空了,新家满了,妈妈烙了油饼奖赏我的小伙伴们,新家弥漫着葱花饼的油香,大锅里烧着滚烫的水,沸腾的水花里升腾这希望,好日子开始了。

      81年我上学了,我们家添了一台收音机,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放学的铃声敲响,我会冲出校门,飞奔回家听刘兰芳的《杨家将》,冬天的夜晚,妈妈煮着地瓜,锅里还有虾酱饼子,妈妈把豆腐蒸熟,放在热炕头捂臭,加上盐,香香的臭豆腐成了冬天我们家饭桌上的最受欢迎的一道菜,吃着饼子,臭豆腐,大葱,听着刘兰芳精彩的评书《杨家将》,冬天的夜晚不冷,有些春意的温暖。

      春天柳枝发芽了,有了收音机的陪伴,我的小学生生活有了新奇的色彩。收音机,那些日子一直在播放《人生》,那是路遥的《人生》,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路遥是谁,只知道我很喜欢收音机里的故事,没讲到动情处我会趴在收音机前的桌子上无声地的抽泣,不敢大声地哭,怕我的投入妈妈不会让我听收音机,为高加林和李巧珍的爱情哭,那时候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知道两个要好的人就应该生活在一起。这年春天门口的三奶奶从军了,三爷爷在部队升了官,把三奶奶接走了,自从三奶奶嫁过来时我就觉得三奶奶不像农村人,整个人都好看,只是脸上有些零零散散的黑痣,但也不影响她的气质。三奶奶的空房子里突然来了一个外乡人,每天穿戴干净整齐在门前的空地上看我们几个女娃跳房子,他经常表扬我说我像城里的小嫚,城里人啥样?他说和我一样,干干净净,秀气。他说很多神奇的事总能让我们遐想很多,那时妈妈经常给我用大人的旧衣服翻缝给我做成喇叭裤,花衬衣,每天给我梳羊角辫,妈妈说我小时候很秀气,难怪那个外乡人说我洋气,他说我和门口的娃们有不一样的地方,我也不懂。邻居家的三姑长得俊秀,在学校篮球打得好,已经毕业了,姑娘十八变,三姑好奇也愿意和外乡人打招呼,经常去他家玩,过了没有多久,门口的婶婶大母们开始议论开了,三姑和外乡人好上了,家里人不同意,家里人觉得外乡人每天也不干活,穿得花里胡哨的,三姑每天闹着,哭着要嫁给外乡人,不顾家人的反对,三姑和外乡人真的结婚了,婚后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美满。突然让我想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里的王满银和兰花的爱情,兰花不顾别人怎么看,那个忠厚漂亮的农家姑娘,爱着她的满银。其实邻家三姑的爱情相似了兰花,她也爱着那个带给她神奇世界的外乡人,外乡人用心爱着她,给她爱情,给她欢乐,给她一些生活的小情调,说一些耳热的话,在没有色彩的青春里给了她向往和希望。

        改革的春风刮遍了中国大地,那年那月的日子一天天蒸蒸日上,童年的梦随着时间的变换沉淀在记忆里,只想用一些靓丽的色彩唤醒那年那月灰白的记忆,还有那丝丝的乡愁几多牵挂几多难忘……

那年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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