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乘龙引（113）
第六十章 小样，十分可怜
只听那老乞丐此时却无比正色说道，
“少再胡说，该办正事了。小菊，你可要记住，我们现在固然要去相帮于他们，但却必须的，绝不能够将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因此，你一定要谨慎小心，在能不出手的情况下，坚决不要动手。
咱要帮忙，也只能优先暗地里相助半臂，千万不要将自己家传老底给闹腾开来，被有心人声张了出去。”
小菊毫不意外，闻诫之余，也只笑笑地说道，
“哎呀，这我还用你再三重申呀？爷爷你早先就不是吩咐过的吗——
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管是对任何人都不可以！
我小菊天生就这么聪明，难道还不能分辨出来——这个时候它虽然也是时候，可却还不是那个时候。
这两个时候啊，虽听起来相同，可实际上可大不一样呢。内中文章可是大有讲究！
说是说了这么多，只是爷爷，我们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去帮他们呢？”
“你不笨，可也远没你自以为的那么聪明。处事有技巧，首先别骄傲。江湖有门道，随机是诀窍。
无论面对如何的境地，保持头脑冷静沉着最为重要，倘若再辅以机智敏锐，随机应变，则世上无难事。
也因为如此，所以爷爷才带你钻到这不打眼的地方，咱祖孙爷俩彼此小小地琢磨琢磨，合计一下呀。”
那老乞丐蹲下身子，低头想了半晌，忽然又说道，
“有了！乖孙女儿，你跟我来。嘿，估计现在，叶拜宸那厮尚正在家中忙活着布置他的陷阱了。此事大有可图，我们得赶快去！”
小菊奇怪地问道，
“去哪啊？”
她心说听你这口气，似乎是要去叶拜宸那儿。可他不正在布置陷阱么，能让咱们见到吗？
老乞丐诡秘一笑，吃力地拄着拐杖，向孙女儿面前伸出那只破碗。
小菊接在手里，眉毛一弯，低声嘀咕道，
“唉，又要去讨饭啊。”
但她却也立即将头低下去，怯怯生生地跟在那老乞丐身后。爷孙二人钻出了灌木丛中，沿着大路，向那叶家大宅，慢慢吞吞地走近。
这两名乞丐晃晃荡荡地，走到离叶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某处所在，却见两条大汉牵着一匹巨獒，蓦然挡在了他们前方，并大声呵斥道，
“叫花子，去去去！”
那老乞丐见状暗中一使眼色，小菊就深深垂头，高擎着破损的大碗上前两步。
老乞丐自己则在旁边沙哑着嗓门哀伤求告道，
“两位爷台，你们行行好吧。看在这孩子还小，已经连续饿了几天的份上，随便施舍点什么吧。
只要能吃、能填肚子就好，随意打发什么都行。
唉，我们爷孙俩都整整五天都没沾一粒米了呀。两位大老爷，你们大人大量，做做好事，行善积德有福报，给一点吧！啊！”
那两个庄客中，有一个瞧小菊小模小样的，确也十分可怜，当下他便皱着眉头说道，
“也罢，这小小的闺女，大冷天挨饿遭罪是挺可怜的。
咱就去随便找个饭团来与她，也算不枉跟随员外老爷，学着乐善好施，积点阴功阴德，也是一场阴骘。”
老乞丐闻说似乎喜出望外，几乎垂下泪来。
他感激涕零地扑到那汉子的面前，却不知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心里十分紧张，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造成，居然“咘噜咘噜——”地，放出一连串又臭又长的大响屁。
并且，犹不止如此。随后他竟还张开了臭哄哄的大嘴，笑不拢口地拍马道谢道，
“多谢二位爷台，感谢二位爷台！二位爷台吉星高照、鹏程万里。将来一定大富大贵、五子登科，将来还要……”
老丐化子口里话还正说着呢，就又控制不住似的——
“吡波吡波、泥轰——霓虹——”
——居尔再次地放出了一个余味悠长大响屁。
那两名庄汉被他那弥漫开来的臭气熏得似乎也是醉了，两个忙忙地掩鼻不迭，内心更是嫌憎不已。
兼且见那老丐此时形态百般讨好，只感肉麻恶心之极，顿时勃然大怒，疾言厉色愤恨斥骂道，
“臭叫花子，臭老头，还他妈磕碜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滚！快快快，他么的忒倒霉了我，好心反而遭屁熏！
哎了妈呀，看来，果然是好人当不得的！死告发子，臭叫花，这么老了还出来讨米。
你妈屁还放得又臭又响，特他奶奶的不可通闻，简直像谋杀啊有木有！”
两庄汉捂着鼻子骂骂咧咧，连比带划地，为自己的善意惨遭亵渎而悻悻不已，喋喋不休。
只那老乞丐，却仍旧懵懵懂懂，一根筋式的，兀自感激涕零地喃喃念叨着，
“二位爷台真好心，善人长命百岁，一世无忧，衣食不缺，升官发财，步步高升。好心从来有好报，恶人总被恶人磨……”
一头陧兀嘟哝地念说着，一头深深低扎着脑袋，径自就往叶家那大宅门里溜！
“嘿，这老不死的，叫他滚他还犯迷糊了，反倒要往老员外家里头奔进去了哈！
嗨，我说，他妈的那什么……喂老家伙，回来，赶紧回来，你他妈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两个庄汉一边怒骂，一边赶紧上前去追那老乞丐。
别看老丐年迈体弱，可这两个年富力强，正当壮岁的家丁一时半会居然还真就撵不上他。
费了好大气力，方才将将地在大门口眼看就要赶上了。那两个家丁当下伸手便去抓。
临了这二人却又忽然一齐发现——敢情这糟老头通身上下全都脏臭无比，尽是被些污秽油腻之物堆积涂满，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了！
两个家丁大骇之余，当下又纷纷赶紧连忙地缩回了手去，各各抬抬腿脚就去踹他。
这下倒可好了！
二家丁两腿齐发之下，竟顿时一齐都着——当即就把那老乞丐给一骨碌，踹进了叶家大宅院里头。
那老乞丐栽倒在地，甫艰难挣爬起，忽而又一个踉跄，就再次滚进去了一丈多远。
之后他整个人就软洋洋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那名庄汉见状，倒反而吃愣住了。二人一时面面相觑，心下里暗说：
怎么了这啊？咱俩这是超水平超常发挥呀今天。啥时候忽然能有这么大力气了的呢？
还是说团结就是力量，兄弟同心真的就其力能断金了？要不也不带这样的啊，双腿齐下将人踢飞丈外不再动弹这得是个什么水平哈？
这哥俩一脸懵逼。蒙圈了大半晌，兀自不晓得自己究竟为何能如此突飞猛进。
兄弟们悠着胆儿继续等了片刻，只见那老头儿还是不见有丝毫要动弹的迹象。
他俩就又互望了一眼，心中暗暗地想道：
莫非，这老要饭的居然，当真已被咱哥两个给活活地踢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