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发痒的阿珍(合体版)

2024-11-18  本文已影响0人  慢煨银湾

像阿珍这种精神小妹是对时间没有概念的,在大街上从早晨逛到半夜,大把的时间就像是茅坑里的苍蝇一样很难打发掉的。

阿珍的小姐妹有很多,遇到事情那可是真讲义气,甚至都不用阿珍动口她们便会一哄而上。可她们在肚子饿的时候却都犯了难,通常是一群小姐妹都凑不出一碗麻辣烫钱。本来成天在街上闲逛体力消耗就大,再加上经常吃不饱所以她们都很瘦,一个个前胸贴后背的样子像极了刚甩完籽的螳螂。

阿珍算是其中的大姐大,她不能眼看着手下的姐妹饿肚子啊!她自觉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还算是有些人脉。于是便带领着她们去精神小伙那里化缘,可精神小伙那边也不宽裕啊,顶多只能匀出一份口粮。对这份口粮的分配制度是:阿珍可以先捞干的吃,剩下的汤汤水水由其他姐妹分食。尽管如此,其他精神小妹对阿珍依然敬佩得五体投地,发誓死心塌地的追随她永久。

还别说,阿珍还是有些魅力在的,最近她交上了好运,另一个帮派的精神小伙头目阿强看上了她,这小伙家境相对来说比较殷实,承诺阿珍如果跟了他,每天都会给她五十元零花钱。五十元钱对于这些不学无术的少男少女们来说那可是笔巨款,小县城物价低,按照他们的汇率来计算:可以吃一碗豪华版的麻辣烫,一大袋散称的膨化零食,包一整天的台球案子外加几大杯蜜雪冰城。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在小姐妹们当中尽情地装波依。

尽管阿强又黑又胖还没脖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卤蛋。但阿珍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份虚荣心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阿强火速去纹身店在脖颈处纹上了阿珍的名字,阿珍对那个地方不太满意,质问他为啥不纹在左边胸脯上?难道自己不是他的心上人么?阿强支支吾吾地解释了半天她也没听懂,她并不爱他所以也就懒得追究,后来她才知道他胸口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纹上了他那些前任们的名字,实在是腾不开地界了!

阿强有一间出租屋,平时就成为了精神小伙与精神小妹们的俱乐部。一推开门里面乌烟瘴气,隔夜的被窝味儿混合着头油、烟油的气息直冲面门,墙壁都被熏得焦黄,地面上到处都是啤酒瓶和外卖垃圾,这么糟糕的环境居然没一个人肯动手收拾,他们可能也不觉得脏乱,全都争抢着倒在那张满是油腻的床上,老鼠也趁乱在沙发扶手里安了家。

但这群颓废的年轻人还是有眼色的,只要他们的大嫂阿珍推门进来,那块儿“宝地”便会立马被腾出来,阿珍则像女王登基一般趾高气昂地躺到上面去。阿强紧接跟蠕动着肥硕的身躯爬了上去,无比踏实地搂着“娇妻”打起了拖拉机似的鼾声。

阿珍那日夜里睡得正香,忽然一阵奇痒从头皮持续传来,抓了半天也不见缓解,她认为是自己一周没有洗头发的原因,但是又懒得半夜起来,一直挠到天亮熬不住了,人也精神了才起床洗头。过后果然感觉清爽了许多,可一到半夜便又止不住地发痒,并且越痒越烈,甚至头皮都被抓出血了也不见好转,那感觉就像是发根拼命往头皮里钻一样,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天亮,阿珍迫不及待地走向了一间小诊所。赤脚医生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给她开了一些去虱子的药要她回去试试。

阿珍特意选择了晚上用药,头半夜倒是挺消停,后半夜又开始折腾了,而且痒得不知道该往那处抓,是一种神经性质的瘙痒,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头骨一般,有着生不如死的痛苦。被折磨得失去了理智的她狠命地揪着头发往下拔,可那头发却像钢筋扎进水泥一般纹丝不动,气急败坏的阿珍将头发扎起用绳子吊在了窗帘杆上,身体拼命往后拉,结果窗帘杆不堪重负“啪啦”一声被拽了下来,经过这一刺激发根又继续往下扎深了,仿佛已经穿过了头盖骨。

阿珍咆哮着跑了出去,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惊醒了满屋子的小伙、小妹儿。他们以为失了火或是发生了地震,全都光着脚一脸迷茫地跟了出去。

阿珍嚎叫着命令阿强抓住他的头发,剩下的那些人分成两组站在他俩身后,如同拔河一般拼命拉扯,阿珍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只求快点摆脱折磨。阿强那么多的肥肉到底是没有白吃,拉扯了十分钟后,如同炮弹出膛般的一声巨响,阿珍也停止了哭嚎,她感到头顶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清凉。阿强看着手里攥着的那一团东西立马吓尿了裤子,其他人也惊得落荒而逃。

阿珍的头顶剩了个血糊糊的大窟窿,正在往外呼呼地冒着热气,她的头发包裹着突突跳动的大脑被惊慌失措的阿强甩在了地上。

阿珍顶着头顶的大窟窿整日在大街上游荡,曾经那些亲密的哥们、姐妹儿都躲她远远的,生怕被她传染上病毒。

阿珍一开始觉得脑袋里很是轻松,时间一长就觉得里面空荡荡的了,就好比是一座四处漏风的大宅子,没有人气儿,也没有热乎气。她不断地拾起稻草、树枝、石子之类的往里面填,可是那个窟窿就像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阿珍捡了顶破草帽扣住却依然阻挡不住里面渗出的寒意。

她路过垃圾箱,那外面被人丢弃了一团团的报纸,阿珍认为那些纸团刚好符合窟窿的尺寸,便拾起一股脑地塞了进去。果不其然,头颅这一次没发出空荡的回响,甚至有了一丝暖意。阿珍似乎开了窍,一溜烟地跑到了废品回收站,将那些成捆的旧书迫不及待地投了进去,直到书籍没过头顶才住手。很快,这些书籍就被头颅消化掉不少,此后的阿珍每天都去四处寻找读物填补窟窿,神智也变得一天比一天清醒,说出的话也不再似从前那般粗俗,取而代之是满口锦绣。头上的窟窿也在逐渐变小,几个月后头盖骨又重新长了出来,阿珍的气质和样貌也发生了改变,从一个精神小妹变成了一个气质才女。

她有着强烈的读书欲望,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课堂,所有人都惊奇于她的变化,她也脱胎换骨般对自己的过往只字不提。

曾经的那些精神小伙、小妹们也都开始头皮纷纷发痒,他们担心自己会遭受和阿珍一般的痛苦,全都害怕地拿起书本重新走进了校园,没一个人敢偷懒,头皮传来的阵痒督促着他们的行为。不久后他们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纷纷感叹从前那些虚度的时光,学习固然很辛苦,但最起码受到了他人的尊重,不必像过街老鼠那样被人嗤之以鼻,也不必胆战心惊地溜回家里等着挨骂,他们终于也迎来了父母期许的笑脸。

从此小镇上再也不见任何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男少女,他们的传奇经历被传到了镇子以外很远的地方,外人都听说这里的后生们读书很厉害,纷纷把自己的子女也送到了这所小镇中学,后来这里成为了高考生们复读的首选之地。他们的传奇学姐阿珍回来作报告时慷慨激昂地告诉学弟学妹们:拔掉头顶不思进取的毛,坦坦荡荡地做学问,将来不进厂打螺丝!

久煮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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