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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孤单

2022-07-26  本文已影响0人  沁欢

【文字家园】

抬头看看天,刚才还是团团朵朵的白云,才几分钟就全都被染成了灰黑的颜色,分散变得聚拢,轻飘变得沉重。一如骑手志强的心情,也由晴好转为阴霾。

志强从前是被称为“小哥”的,不知何时,流行起了“骑手”这个称呼。听上去高大上了不少,其实活儿还是争分夺秒的辛苦活儿,人还是那个“逢人面带三分笑”的卑微温顺的人。

志强明白,这份工作,手脚不勤快做不来,嘴巴不吃亏也做不久。他脑子不够伶俐,就是肯出力气,人也实在。所以快递这份工作做得还很顺心。

唯一让他添堵的就是前段时间,骑车出了事故。腿摔伤了,歇息了三个月。三个月,对于有稳定工作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他们有单位养着,旱涝保丰收。志强不一样,看病吃药花钱,一家三口每日花销也要花钱。别人养病是鲜花有营养的食物养着,他生病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天天闭上眼就做梦,梦到恢复了,赶快骑上小车四处跑。

总算天遂人愿,志强恢复的不错。可谁又知晓,天意弄人,又赶上了疫情。每天他的接单量肉眼可见的递减,减得他心疼却又无计可施。没办法,只要有单就接,绝不挑剔。

今天烈日当空,太阳灼灼地晒着所有人,热得人头晕眼花,满脸冒油。志强愣是跑了一中午,饭都顾不上吃。心里却开心得不得了。今天干得不错,天天这样就好了。

谁知,到了下午这一单,好运全部售罄,只剩下落魄和狼狈。天色转阴,大雨在即。星星洒落的雨点成了行人归家的催化剂。闲庭信步的人们,此时各个行色匆匆。十字路口的司机们,也失去了往日的耐心,喇叭嘟嘟不绝。

志强看着红灯,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就是不愿让出自己的主场。他拨通收货人的电话,“你好,因为天气原因,可能会晚些到。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外卖早就下单了,你们老是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我不管,按时送到,送不到给差评!”

嘟嘟嘟,电话的忙音传来。

头盔上已经能听到啪嗒啪嗒的雨滴声,力道越来越大,像是拳击场上出快拳的拳手,出拳稳准狠又毫不留情,招招对着脸直击而来。

红绿灯交错的一刹那,他就迅速地飙车冲出了等待的人群。可不遵守交通规则已成了他生活的常态,但是顾不得许多,一个差评就会让他一上午的努力付诸东流。

雨越来越大,雨滴变为雨瀑,地上也是水流滚滚。他用手狠狠擦了一把脸,世界只清晰了一瞬,又变为迷蒙一片。催单的手机“滴滴”响个不停,他已经无暇去接,那滴滴声就是重锤阵阵,捶打着他的心脏。

不能去避雨,虽然此时的雨下得铺天盖地。必须及时送快递,但他发现,这个高档豪华的小区门禁森严,保安也是忠于职守,他在瓢泼大雨中一遍遍刷着手机,扫了健康宝,飞驰进入,找到户主时。他掏出手机,心惊肉跳地发现,晚了十五分钟。

门内的女人衣着华贵,面无表情。志强连连道歉,对方始终无动于衷。最后轻飘飘的把一句“差评”和志强一起留在了门外。

志强有点懵,刚恢复的伤腿隐隐疼了起来。他把手机塞进裤兜,走进雨中……

冒着大雨回到家中,妻迎了上来,略带嗔怪又心疼地埋怨:“这么大雨就别接单了。”

他不说话,自顾自地去冲澡。刚出门,干毛巾已经递到眼前。他心中一热,闷声地擦起头发。

小女儿萌萌颠颠地凑过来,嘟着嘴,“爸爸,她们说我不是北京人。”“谁?”志强没有反应过来。“小朋友们,他们说以后我会走,不在这里读书,因为我不是北京人。还有人叫我”北漂”。

志强愤然,一把揽过女儿,“谁说你不是北京人,在这里出生就是北京人!”妻温和地劝慰:“是不是还怎么样,孩子,好好学习,哪的人都一样。”顺手把早就备好的饭菜端过来。

豆角焖卷子,妻和他来到这个城市很多年,这里的乡土食物也做得像模像样了。

志强大口大口地扒着饭,憨实粗朴的食物充实了他的胃,心情也平静了好多。筷子挟到碗底,埋着满满的排骨。他不解地看着妻子。“我怕萌萌抢着吃,多给你留着。”妻子歉意地看着女儿,扭头向他轻声解释。

小女孩耳朵尖得不得了,大声喊着:“我都知道,爸爸多吃,爸爸最辛苦。”

志强心中一酸,摸摸女儿的头,大口大口地把饭菜吞入口中。

夜晚,志强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浮现着“北漂”两个字,转眼又被妻女的笑脸所充塞。身旁的妻,无限依赖平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次日,被暴雨侵袭了一晚的小区,格外光鲜明媚。

志强出发了,女儿蹦蹦跳跳地挥手送别。旁边一个小女孩凑过来:“萌萌,我们一起玩会吧。昨天对不起,我妈妈批评我了。妈妈说,我们都是北方人。”萌萌顿时开心爆棚,和小朋友一起手拉手玩起来。

志强看着两个手牵手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抬头看看楼上窗内妻子的笑脸,心里顿时有了无限的力量,一溜烟地驰入前方。

夏日的阳光,普照在每一寸土地上,照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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