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灰色的成年问早安

——提前献给自己的成年礼物。

2017年8月14日

十七个我陆续复活，又同时死去，

至于眼下这一个，他正奔流不息，

世界，你脚下有十七个挑战者，

我是第十八个即将堆叠上去的未来的尸体。

我从没像这几夜这样认真地思考我的定数，

不幸的是，我发现我虽未曾许身卑劣，

但我却日渐苟且，屈心求和，

卑微平常地活着，像一条河流沉默地翻滚着同一个自己，几千万年，

不敢等待某个洪水滔滔的季节。

一部分人曾经自由地爱，

一部分人无法爱得自由，

我哪边也不是，我是多疑的，

是配不上任何春天的稗子草，

自知者明，但我不能自胜，

总是有很多关于美好的事物把我往春天上带，

我按捺不住心中坚硬的白雪的柴。

春天——春天——

稗子草幸福温暖，天空总有太阳挂着，

可在无数个明亮如夜的晚上，

我没能抓住那只多疑包裹着的孤独，

那喧哗骚动的我抓它不住，

拽紧我每一本哲学书，从我双眼痛苦着跌出整整一个月亮，

月亮是太阳一闪而逝的残像，我抱住它失声号哭，

春天——该怎么告诉你：

你让一棵稗子草心惊胆战。

光阴很好，太阳正早，而这不是我断肠苦思的时候，

我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吃饭，读书，沉默，还有叹息，

无一不是贯穿我头足的劳动，

我还有现实，就像我不能总是看见启明星，

不能永远留在黎明。

多谢你的眉眼曾让我大病一场，

从那之后，我便不再珍惜我寂寞的健康，

但我终究自卑，

我说不是我头颅低下，而是天空上涨，

浮起一个时而阴暗狡黠，时而明朗荡漾的太阳。

我在这里只说了第十八个我，

前十七个幽灵的影子在风中被歌声吹散，

我记不起他们，他们是没有色彩的灵魂，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背叛——

背叛是看清现实，却天真无耻地仍贪求浪漫。

不要自欺，承认吧，春天是美的，

而太阳最美，美到令人发指，

我用一连串隐喻和晦涩的谜语，

写下我最深最卑鄙的懦弱，

我的歌声呜咽，泪水全无，

祝你们早午晚都安，

2017年8月14号的我和当日明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