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 随风飘扬 2、我是隋凤
我叫隋凤，现在住在单身教职工宿舍的楼梯底下。本来这是一个杂物间，不知道是谁临时搭的，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简单的门，里面的长度正好放一张行军床，放了这张行军床也就满满的了。
我很感激有这么一个空间。上海这个鬼地方，很多方面都挺好，就是住起来太贵。我在学校做保洁，按道理保洁科除了供应一顿中午的盒饭，是不提供住宿的，不过我的领导大发慈悲照顾我，她跟这栋楼守门的阿姨吴妈有私交，吴妈无偿地把杂物间给了我。
吴妈是这栋楼的凶神，除了我觉得她很好之外，没人喜欢她。因为她贪小便宜，住在这里的人就算买菜经过，最好给她留点东西，哪怕是根葱她也高兴，否则下次你有亲朋好友来，她会找各种理由把他们挡在门外，如果你想留宿这些人，她会赶他们走。如果你不服气，想跟她闹，她会搬出她的女婿出来，她女婿是学校的保卫科科长，他有权利赶走任何没有资格留宿或者来访的外人。
我一无所有，没有任何东西给她，也许她明白我榨不出汁，又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可以刁难，所以从来没有为难过我。
我不在乎做的是保洁，工资够养活自己就行了；我也不在乎住的地方又狭小、又潮湿而且门一关很不透气，反正只是简单地睡一晚，睡着了啥也不知道，睡醒了马上离开。
只要能够住在学校，我就很满足。整个校园很大很安静，绿树成荫，跟花园似的；这里有食堂，食堂的菜又便宜又丰盛；最让我开心地就是有非常棒的图书馆，我常常自欺欺人地假想自己也是一个学生，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时候如痴如醉。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真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我压根儿没想到要离开，直到有一天吴妈打破了我的计划。
她说给我介绍一个比保洁好得多的工作。这工作收入比保洁高得多，免费吃免费住，住的地方绝对上档次。
等我弄明白这工作不能继续待在学校，我摇头拒绝。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吴妈说，“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给别人，单单给你？因为我喜欢你，保证是为你好。”
我仍旧摇头。
她的脸阴沉下来，不高兴地说：“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免费给你的。我也可以收回去。”
我低下头。
她换了一个语气说：“你看，我很照顾你，你也应该照顾我是不是？我答应人家带你去让他们看看，你总不能让我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似的的吧？以后我这老脸怎么搁？人家能不能看中你还不知道呢。看不中你，你继续在这里住，我绝对不会赶你走。”
既然她这么说，我点点头。
就这样，我坐在了一栋别墅里。
屋顶很高，挂着一个水晶大吊灯。水晶灯很大，用一根铜铁链订在天花板上，天花板是一朵白色石膏雕出的盛放的莲花。我真担心那灯会掉下来，灯头太小，水晶太重，我经常有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
我挺直身体坐在沙发上，眼皮是耷拉着的，我从来不喜欢正视陌生人，盯着他们的眼睛我会觉得不自在，我更愿意看着自己摆在膝盖上的手，然后用心去体会他们的话。
“小姑娘的模样我倒是满意，她是哪里人？”对面的女主人问，地道的上海话，语气有点居高临下。
“自从你跟我说要找一个保姆，我是花尽了心思地帮你找，乱七八糟的人我怎么会带过来。”吴妈回答，“她老家好像是江阴的。”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吴妈说我是江阴的？
“那就好，还是苏南的好，苏南人脾气好。”女主人说。
“那当然，我还不了解您的心思？我那里有好几个安徽的，吵着闹着要跟我过来，我压根儿没理她们。”吴妈很会夸张。
“她不会说话，那么她听力应该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除了不会说话，她啥地方都很正常。”
“小姑娘，你不要害羞，看着我。”女主人对我说。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
对面的目光很犀利，大双眼皮，下眼睑浮肿，眼尾有皱纹，脸上散布着陈年雀斑。不过整张脸还是比较端庄而且富态的，烫着短发。年龄在60岁的样子。
我又垂下眼皮。
“识字吗？”她问。
“识字。”吴妈抢着说。
“你别说话！”女主人制止她，“我问你，小姑娘，你自己回答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从口袋掏出一个便笺本，还有一只笔，然后写下一行字，递给她。
“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你是孤儿？”她看完以后好奇地盯着我。
“对，她就是孤儿。她在我们学校已经做了一年的保洁，保洁科长都快把她夸到天上去了。她就住在我那栋楼里，我天天看着她进进出出，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这你绝对放心，我可以打包票。”吴妈似乎特别想让我通过面试，我觉得她真是瞎操心，我不想住进一个陌生人的房子，更不想做保姆这种工作。
“你以前有做过保姆吗？”女主人问。
我摇摇头。
“我这里的工作其实并不重，不过也并不简单，最好是生养过的，也做过保姆的，有经验的人，对我们方便些。”女主人说。
“你放心，她很聪明的，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又勤快又能吃苦，手脚也干净。”吴妈说，“现在肯吃住在家的保姆不多，钟点工倒是好找。”
“吴妈！”女主人似乎不高兴了。
“好好，瞧我这嘴。”我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时候楼上有动静。
“你们等等，”女主人说，“我上去看看。”
吴妈把头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到时候她问你要身份证，你就说没带。以后她再问，你就说丢了，反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如果她还是非要看身份证不可，你就解释说户口在徐州，其实老家是江阴的。记住了！”
我没表态，我巴不得这事情黄了呢！所以我悄悄地把身份证取了出来单独放在裤子口袋里，准备随时掏出来。
女主人下来的时候，跟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孕妇在楼梯口看了我一眼，说：“妈，这人是不是太小了，那活她干得了吗？这事你定。”说完她又上去了。
“你媳妇？”吴妈问。
“对呀。”女主人回答。
“你真是好福气，肯定是儿子。”
“大家都这么说，都说肚子尖的就是儿子，其实不一定。小姑娘叫隋凤是吧？”
“是。”
“我没想到她这么小。刚刚我媳妇说得没错，小姑娘年纪太小，缺少经验，不方便。”
我舒了一口气。
“都怪我，只想给你找最好的，没考虑那么多，我那里还有好几个年纪大点的，保证你满意。”
“最好是40岁以上的，别超过50岁。”
“行，没问题。要不你还是把具体的活说一下，我好选人。”吴妈说。
“吴妈，你跟我来。”女主人把吴妈叫到错层去。
错层是厨房和餐厅，还有一个小的卫生间。
女主人拿礼物给吴妈，吴妈半推半就，最后还是欢天喜地地接了。
吴妈带着我离开那栋别墅之后，嘟嘟囔囔地对我说：“这种人就是死要面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生怕外人知道，其实纸包不住火。你知道去她家得干什么活吧？”
我摇摇头。
“得伺候他那个瘫在床上的儿子，”吴妈说，“他儿子现在是植物人，是被车子汽车撞的。”
我不想听吴妈说话，别过头去看四周。这个别墅区设计成古典园林的样子，景色真美。
吴妈还在唠叨：“小凤我没骗你吧？你看这里是多好的地方？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住不起这种地方。可惜你没这个福气。”
太阳在天上照着。
“小凤，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光着身体的男人？”
这问题很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没见过男人身体吧？他们家这活的确不适合你。你知道我今天带你去的是谁家吗？”
我当然不知道。
“我们校长家。见我们的那个女的是校长老婆，我们叫她李主任，是我们区的妇联主任。她爸爸原来是市里面的领导，这个家的人都不简单呀，就可惜她那儿子运气不好，本来在我们学校读博士，听说读书读得挺好的，人也老实巴交，结果给车撞成这个样子，你说倒霉不倒霉？当初李主任托我给她儿子介绍对象的时候，我真想把我家闺女嫁给他们家，幸亏没嫁过去，嫁过去不苦死我闺女呀！”
我叹了口气。我历来不爱听人议论别人家的私事，听人家那些不想曝光的事情，心里跟梗了一根刺似的不舒服。
我真的庆幸这次面试失败，我仍旧可以继续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
继续测试中，我只能选一个题材一股作气写完，现在情节展开一些了，你喜欢这个题材还是那个明星题材《如果爱》？请提出宝贵意见，非常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