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莲

坐落在赣南深山密林中临近贡水河峡谷地带的那个小镇，有一排组合式的建筑，彼此独立又相互贯通，仿古风格，上下两层，宽约百米，内置写字楼、报告厅等。特色在于二楼顶部有雕版印刷的字模嵌入其中，另有儒道法释兵纵横等各家各派共16个创始人或代表性人物画像置于墙体。

当然，最显眼的就是主楼正中书写的四个大字：人生如莲。

说到人生，各种比喻很多，如人生如梦、人生如戏、人生如烟、人生如茶、人生如逆旅、人生如酒、人生如兰……既有对过往的写照，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人生究竟如同什么，也许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记得我母亲在2010年去世之前，说起我哥哥，看他年轻时就开始做服装生意，二十多年中，时好时坏，居无定所，积蓄无存，就打了一个比分，说他像鸡一样，啄一口才能吃一口。在老人家看来，我哥的前面大半生就是“人生如鸡”。而我自己，虽然境遇比我哥强那么一篾片，但直到年近花甲依然忙忙碌碌，简直是“人生如牛”。

当然，一个人的人生， 不可能用某个特定的词汇去界定，很难一言以蔽之，因为漫漫人生数十载，经历、遭遇、机运、顺逆等极为复杂，即使是个人禀赋、人格、能力、素养等也是千差万别，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也会迥然不同。

在这个意义上说，所谓的“人生如X”有些是对一个人过往的某个侧面的“划重点”，有些是对立足于世的一种期许；有些是对生活境遇、生活样式的描绘，有些则是对生活态度、生活模式的刻写......

以“人生如莲”而言，小镇上镌刻在门楼的俨如人生格言的四个字，最早的出处在哪里有待考证，我只知道现在成为了一首歌的名称，成为了部分企业的核心价值观，成为了一部分人的人生信条。

说到莲，最有名的就是千年前北宋理学家、湖南道县人士周敦颐写下的只有119字的《爱莲说》。他一语道破了莲之特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看到陶渊明爱菊，周敦颐将菊、牡丹、莲做了比较：“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巧合的是，伟人的两个弟弟，老二泽民字“润莲”，老三泽覃字“润菊”。伟人旧居禾场前就是一口荷塘，约莫伟人父亲顺生老大人为次子取名时受到了门前荷塘的启发，进而寄希望他成为君子。

在中国儒家经典中，“君子”一词屡见不鲜，对“君子”的解读也比较多元，如“不争”、“固穷”、“喻于义”、“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讷于言而敏于行”、“坦荡荡”、“成人之美”、“易事而难说”、“文质彬彬”、“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求诸己”、“泰而不骄”、“群而不党”、“和而不同”......君子作为仅次于圣人的道德化身，是与言行举止比较卑污的“小人”相对而言的，追求君子之风和圣贤人格，也是历朝历代从庙堂到草野的一致性追求。

然而，斯人已去，人心不古。且不说有几个人能够对标古代先贤为我们设计的君子风范，即使有人达成，又有几人能够成为真正被世人景仰的人？

犹如污泥浊水中的一股清流，犹如断壁残垣处的一株寒梅，在混沌的世界里亮出“人生如莲”本就值得称道。如果能够身体力行，必然是：于己，独善其身，广有清誉；于他，福荫子孙、光耀他人。

（拍摄于2023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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