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下）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年少的我们很快长大。因为学业，各奔东西。相聚的日子越来越少，但外婆那里始终是我们归家的第一站，离家的最后一站。我们都习惯归家时到外婆这里吃上一顿饭，尽管后来外婆已不再做饭，但仿佛有她在，饭菜就会更美味；离家的时候总会把在外婆那停留的时间计算在内，和外婆说声再见，沐浴着她的目光离去。

记得高四那年夏天，我腰上长出恐怖的“蛇胆疮”，针刺般的疼痛和未知的恐惧轮番折磨着我。周末回家，才知道外婆与我同时长了“蛇胆疮”，我走的是输液、吃药，外婆走的是抹药。离家前照例在外婆那里停留，因为疼痛情绪低落，躺在外婆的床上睡觉。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妗子来到屋里与外婆话家常，看到我在睡觉，话题自然会提到我。话声响起的时候我已醒来，但因谈话内容我却不能醒来。听到那些谈话，少不更事的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泪水无声地留下。也是那次，我深深意识到外婆的睿智，岁月和经历带给她无限的智慧和包容。

岁月催人老，疾病把身缠。病魔在大一时候找上外婆，寒假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二姨家看外婆。在医院里见到外婆，她刚做完手术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病，一直在安慰我们，尽管极其虚弱却不忘与我们开玩笑。至此以后，外婆就与病痛相伴。手术过后，外婆回到家里，开始三个舅舅家轮流住。

从发病到离去，外婆坚持了近8年。这8年中间，外婆的心态很乐观，表现的很坚强。一直对生活充满希望，因为眼睛浑浊老化，中间还做了青光眼手术；疼痛无力时会鼓励自我般地不断重复，有一天她还可以自己做饭，她还要活很久。这时候的外婆，自理能力已经有限，虽然与儿媳没有矛盾，但照顾她的事情都是儿子管饭，女儿经常在身边。之前回家去外婆那里，都是享受外婆的照顾。这个阶段，短暂的停留都是努力想为外婆做点什么。天气晴好的时候，把所有得到床铺都进行晾晒，或是在屋里为她倒些水，再捶捶背，或是处理一下手指甲、脚指甲，外婆都是满足享受的。唯一不变的是，她会将屋里吃的喝的零食一遍遍拿出来和我们分享。

毕业之后，面临工作和谈婚论嫁的人生大事。这时候，外婆正好是在我家小住。因为工作未定，所以势必要与婚嫁一起考虑。男朋友已经谈了5年，但一直没有正式见家长。这时候已经到了做决定的时刻，家庭争执一触即发。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我意识到自己的内在的主见，可要去抗争的时候，感觉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外婆的存在，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和支持。她没有见过男朋友，也很少听我提起，但她言语中都是晓之以理的给我支持，同时又劝解我该坚持的坚持，但也要理解家人。还记得，外婆提出要看照片，我打开电脑将男朋友的照片一张一张进行播放，外婆借此机会给了我更多的鼓励。

也是在这样相处的机会中，我提出给外婆拍照。那时候是1月，阳光还是很奢侈。当天，给外婆拍了几张。过了两天，外婆提出换换衣服，还拿出了自己崭新的围巾搭上，带上帽子，趁着晴好的阳光再次拍了几张，外婆还开心的比出“耶”的姿势。两次一共就17张照片，这些照片好在当初我直接上传在空间里才得以保存，成为珍贵的回忆。

很快，我的人生大事告一段落，我离开家乡开始生活的打拼，几乎没有回去的机会。接到电话是一个晚上，妈妈带着哭音告知我外婆走了。知晓消息之后，和先生在小区里走了很久，回忆了很多过往，伤心不已。外婆的孙子辈里孙外孙有很多，但她离开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散落在全国各地，人并没有聚齐。我作为少数能回去的几个孙子辈送她，也听到了更多有关她的事情。同时也真切地知道，外婆离开了我们。

我的外婆，一个坚强的、为母则刚的女人，一个大度的、为儿孙奉献的老人，一个为家族树立榜样、灌输正能量的标杆人物。

怀念我的外婆！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外婆。

阿淼写于2020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