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
梧桐树下
梧桐树下,烟雨未及;辗转流年,情丝绵绵。
石珺与木瑶相识在茫然地惊鸿一瞥。目光交融,如木石前盟,他的生命便不再是孤单的游魂,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无不拨动他的心弦,而他却不能表达,甚至不能理解这种情愫的由来,唯一能做的便是这冥冥之中默默地注目……
当木瑶坐在前排的时候,石珺总是被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所吸引,不由得悄悄将目光转移,而她却未察觉这无声的倾诉,依旧是坐得笔直、细细聆听。木瑶有时也转过身来寻求疑难问题的解答,每当这时他总是面带微笑、故作镇定,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她那困倦般的“呆傻”总是在他弯弯心湖中荡起涟漪阵阵。在石珺看来,疑惑茫然、稍皱眉头的时候才是她最美的时刻,他便享受着这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光。随后疑难破解,她莞尔一笑,他也被温暖席卷了全身;而她离去的转身却于他心中结了一层冰冷而又不可消逝的霜。
石珺依稀记忆:木瑶也钟爱文学,无意间向他说起过《雷神短歌》。那时的校园里隐约有一棵年老的梧桐,恍惚的记忆中:他与她相约在老树下阅文读诗,他喜欢《诗经》,而她倾心《万叶集》,于是那年盛夏,《诗》与《万叶》便于梧桐树下互换了居所。
石珺曾多少次幻想着木瑶能走进他的世界、读懂他的心灵,每当在深夜里辗转难眠,脑海中便隐约浮现她回眸的一抹浅笑嫣然。离别的日子:他望着她,她思着他;他压抑不住颤抖的心灵,她难掩娇羞红润的面庞,然而遗憾的终究却是夕阳下相背远去的身影,多了几分没落,少了几分欢甜。
挨过了似火骄阳,迎来了清爽秋风。石珺去了东海,而木瑶来到了南国。木瑶说她向往那里的烟雨迷蒙、喜欢那里的小桥流水,她想赚够钱后找一个不大的镇子,寻一个相爱的恋人,开一家古朴的花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可以在屋后种些菜蔬、果树,以此装点田园。闲暇时候可以泡一壶清新的龙井,一人轻抚古琴,一人微奏笙箫。而石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该如何说,不知为什么就去了东海,不知为何没有奔赴南国,不知为何相隔千里身难去,不知为何情思绵绵意更忧。
大学之中,石珺也交了女友,女孩很是开朗,骨子里透露着一股缥缈的清纯,似乎郎才女貌,而他却总在深夜中被装有木瑶的梦靥惊醒,梦中的他总是在木叶纷飞的梧桐树下追寻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到了近处用手一抓才知道是虚幻的空无。梦靥的惊魂宣告了这段感情的脆弱,终究还是散了,似南去的列车于站前停靠了片刻便再次启程,向着无尽的终南深处驶去……
多年后的那一天:午后时分,酷暑难耐,灼热的阳光又给这干枯的大地增添了几分燥热。石珺携着慵懒的身躯、夹着那本《万叶集》随性漫步,恍惚间便来到了那棵记忆中枯老的梧桐树下,似乎是冥冥中的注定,让他逃不过青春树下的过往,索性躲进老树最深处细品诗文、消磨躁人的午后时光。茫然间,日暮将至山头,石珺转而起身绕过梧桐,却现一佳人手捧《诗》卷,清诗颂扬,声韵清新悦耳,煞是悠扬。
“哦!《诗》,那年的《诗》”
猛然间陈旧的思绪一并涌上心头,离去的脚步也戛然而止,石珺蓦然回首:只见木瑶乌黑长发、一袭长裙,似荷叶般在风中舞动、翩翩蝴蝶上下纷飞一般,手挽着衣角、腕夹着《诗经》,伫立在日暮霞光中。
他唇角上扬,她会心莞尔;他轻拂衣袖,她绕发耳后,即逝的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格外悠长,于遥远的天际融合在了一起。
石珺说他在初春时节错过了她的花开,慈爱的上帝将她的花期绵延到了盛夏,而如今他在梧桐老树下,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