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胜有声
文 | 静学罔思
1
又是一年春来到,已经过了正月初五,大街上仍是稀稀拉拉地走着几个行人,机动车道上的车也少得可怜。天色灰蒙,太阳惨白地挂在天上,却没有一丝热度,地上的积雪大部分被踏得很实,没有一点儿要融化的迹象,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一个趔趄。我把自己裹得那叫一个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时不时传来的爆竹爆裂的响声还是穿透了我的帽子,聒噪着我的耳膜。
终于到家了,打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浪迎面袭来,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我并没有太在意,自顾自地脱着身上笨重的行头。
“嘿,兄弟们!回家的旅程,正式开启!”我下意识扫了一眼,是几个要好的哥们儿群里的消息。老迪!我即将游走的眼神诧异地定格在了屏幕上。细说起来,老迪并没有我老,就长得有点儿着急,十多年前就这么叫了,他也早习惯了。
都说时间如流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转眼间十余年没见的哥们儿这就要回来了!老迪兴奋地在群里发着沿途的风景,时不时感慨万千,搞得我心里也直刺痒,小心脏就在那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长吁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头不由自主地颤个不停,写好了“你还记得回来啊!”又抖动着删掉。过了一会儿,又写上“你回来挺好啊!”我再次摇摇头,又删掉……
“哎我去!老迪啊老迪,哥还以为你去了火星,再不回来了!”阿蒙弄了个惊恐的表情发起牢骚。
“回来就好,是不是想我们了?”大奇捂着嘴偷笑着。
“必须的!”唉,老迪的口气一点儿没变,还是当年那叫嚣的老样子。
“你到哪儿啊?”小陆忽然问道,我们几个里他年龄最小,长得也最小,虽然都不年轻了,但还是习惯这么叫。
“先回家还是来我这儿?”华子也扔了一句出来,他和老迪当初在学校就同吃同住,所以他俩算是最要好的。
群里这时候已然沸腾,大家伙儿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可老迪却不见了,没一会儿大家也悄悄地散了。我盯着屏幕良久,手指轻轻挪动着,但却始终没发出去我想说的一句话,老迪没继续回答大家的问题,而且再也没说话。之后的两天群里都鸦雀无声,再没有人说话……
2
“明天谁有时间?我到城里去找你们。”第三天的中午,老迪突然又出现了。
“几点到?我请你。”小陆阔气地说道。还别说,这真符合他的身份,那身价都7位数以上的主儿,别看小模小样的,他可是我们中间儿的佼佼者。
“明天晚上到。”老迪回道。
“后天行不啊?”华子问。
“我明天晚上去城里,后天就走了,看你们的时间吧。”过了大约一小时后老迪答道。
“后天几点走啊?”华子又问,老迪再次消失。
当天晚上我翻看着手机,华子的那个问题还挂在屏幕上的最后一排,没有人回答。我查找手机通讯录,想给老迪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可拨出去后听到的却是标准的女中音,“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原来,自从有了微信群,我们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打电话联系了。我摸着自己的脑壳,仔细想着,真的记不得这时间到底隔了多久。
我只好在微信里找到老迪的头像,点了进去,屏幕上显示“添加到通讯录”,我的天老爷啊,居然我俩还不是好友!我的心忽悠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恍惚忆起,当初加群还是华子把我拉进去的。这么多年,我居然都没加他为好友?!那现在是该加……还是不加……加……不加……
3
“明天有时间大家聚聚呗,难得老迪回来,咱都多长时间没见了?”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小陆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在哪儿?什么时间?”我眼前一亮,迅速移动手指问道。
“老沙居然出现了,罕见。”阿蒙说话总是很风趣,我轻叹了一口气,唉!以前的小沙现在都变成老沙了。以前阿蒙最爱干的事儿就是讲冷笑话,讲完后也只有他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大家都是一脸懵逼,那时候的他总会面带无奈地摇着头说:“唉,你们真没劲!”
大家也都知道我最忙,一天天的没白天没黑夜的,这么多年有多少次聚会,大部分时候我都是那个缺席的,少数几次还得是那个晚去的。所以,他们一开始老来骚扰我,可是大都被我的“没时间”给搪塞了,后来就偶尔来一来,再后来就再不来了,只偶尔发发微信而已。
难得今年偷了闲,老友相邀,我怎能不见?我发了个憨笑的表情过去,华子突然说手机坏了,要先用媳妇儿的。我俩兴致盎然地聊了半天,但总觉得话锋不对,就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华子?还是英子?”英子是华子的媳妇儿,平日就很熟络,故而不见外道。良久,那边发了一条“这你都能猜出来?佩服!坏笑。”果不出我所料,那我也坏笑道“是谁都无所谓,来来来,再唠两毛钱儿的!”
这时大奇也来凑热闹了,弄了一大堆的表情包,哐哐哐砸了过来,等他砸完,群里再度平静。看时间已接近23点,卧室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爱人和小宝早已睡熟,而此时的我却毫无困意,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珠儿盯着天花板,脑袋里的往事历历在目,恍若隔世。
“明天晚上看你们有时间吗?别耽误你们工作。”老迪在接近午夜时又出来扰民。
“睡觉,请明天告诉我。晚安!”午夜过了,再没人搭岔,老迪道了个晚安消失。
“明天我去,情况不定,你请客吗?”大奇在凌晨1点再次扰民。
“咋回事儿?啥情况定不定的?苞米卖不上价啊?还‘你请客’?!”阿蒙接话问。
“我也要走,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去哪儿?不如来这儿。”
“不定去哪儿,但就不去你那儿。老迪见上了就见,见不上我就走了。”
“不用太给老迪面子,明天我还得上班捏,没时间!不去了。”
……
4
第二天的清晨,碧空万里,没有了雾霭的遮蔽,太阳也似乎有了些许暖意,小宝吵着要去踩雪,于是我便同爱人一起领着他出去走走。到了室外寒风还是很刺骨,没一会儿爱人就叨咕着好冷,可小宝却正玩得起兴,我拉着爱人的手小跑了起来,想以此来抵御寒冷。
“中午12:00,李胖饺子城。”阿蒙忽然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心里直纳闷,不是说晚上吗?难道老迪先到了?
“老迪!12:00是最后期限,快来!”阿蒙接着说道,下面接二连三都是催促老迪的消息,一条一条地蹦了出来。
“咋地?改中午聚了?老迪来早了?”我看了一眼表,马上就快11:30了。
“不等了,他爱来不来,没他咱还不能聚啊!”阿蒙回了我,“老沙,小陆说一会儿去接你,你联系他吧。”
“好吧,我联系他。”我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口气有点儿不对啊!不管了,去了再说吧。
“你在哪儿?我接你。”这时小陆来了消息。
“我还在外面,一会儿回家联系你。你家离我家近,我去你家找你。”我赶紧抱起小宝,拉着爱人往家赶。
“我搬家了,你还不知道呢吧?嗨,这不要老二了嘛,我又在北桥买了个复式,我还是去找你吧,我开车,方便。”小陆又来了消息。
“好吧,那我在门口等你。”我迅速回了他。
快到家时,我远远地就看到一辆白色商务停在门口。我下了出租车,小陆脖子上架着手机,从车里探出头来招呼着我。我回头嘱咐爱人带着小宝先回家,便一路小跑上了小陆的车。车里开着暖风,我的眼镜又蒙上了一层雾,不过很快就散了。我抬头正好看到小陆穿着一件油黑锃亮的貂皮大衣,背后靠着真皮座椅。上车时他冲着我点了点头,我也冲他点了点头,他仍在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什么,时不时哼一声。
5
我隔着玻璃看着车外,大概是因为正值晌午,又是年关,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直到路的尽头也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在缓慢地爬行。时间仿佛凝聚在那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兴奋?紧张?又或者都不是。脑海里不断想象着老迪出现的场景,是这样?还是那样?
“到了老沙,想啥呢?”小陆的喊声叫醒了正在沉思的我。
“诶,到了?还挺快。”我微微笑了笑,时间刚好12点,于是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在二楼,咱先上去吧。”小陆摆着头示意我跟他上楼。我便随着他身后跟了上去。房间号是666,我一看这数字还真吉利,要多顺有多顺,真好!
“哟呵!老沙来了,稀客稀客!”我们推门进去时,阿蒙正回头看到我,便打趣道,阿蒙还是老样子,没胖也没瘦,圆圆的脸上从来都刮得光溜的,看不到一点儿胡子茬,小白衬衫总是那么白,衬衫领口总是那么笔挺。他旁边还坐着华子和大奇,我们一一相互点头示意。落座后又互相嘘寒问暖了一番。
许久不见,华子也比以前胖了许多,本来就鼓鼓的两腮显得更圆了些,反过来讲,这倒也不错,虽然年龄大了些,却没见几条皱纹出来。再看大奇则不然,瘦削的脸庞越发狭长,或许是平日就爱笑的缘故,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那眼角的褶皱愈显得明显。
华子的嗓音依旧洪亮,毕竟当初在部队时当过几年班长,还领导过大奇,仍颇有些领导范儿。他俩一起聊天从不叫彼此同学,张口闭口都是战友,虽没上过真正的战场,但却也算生死之交。
阿蒙还在群里不停地催促着老迪,回头又对着我们说道:“我告诉你们几个,谁也不许给老迪打电话,他来我就走!”
“阿蒙淡定点儿,这里还谁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的。你现在这么说,我看一会儿老迪来了你啥样!”我试着安抚阿蒙,并坐到靠近他的座位上,和他聊起家常。
小陆在一旁又打起电话:“喂,你在哪儿?大家都等你呢,啥时候能过来?”
阿蒙听着小陆的话腾地站起身:“小陆你几个意思?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你还给他打电话!”
“阿蒙你听我说,老迪本来是要晚上来的,但他叔住院了,今天下午做手术,所以才早来了,咱就别老催了,先吃先吃。”小陆撂下电话边解释着边敞开门喊服务员。
“啊?那他咋不早说!这事儿整的,那,那大过年的啥病啊,咋还得做手术呢?咱,咱们就先点菜,边吃边等他吧。”阿蒙本来倒立起来的眉毛立马趴下了,插着腰的手也无措地相互搓擦着,高八度的声调忽而降了六度,一套一套的嗑突然磕磕绊绊起来,听起来不觉悦耳了许多。
6
“貂啊!这玩意暖和不?”坐不住的阿蒙不停地在地上走绺儿,无意间看到小陆搭在椅背上的貂皮大衣。
“还行吧,比羽绒服暖和。”小陆低垂着眼皮,抱着热水杯吸溜了一口。
“这玩意还是不穿的好,你看那猎貂的报道没有?真残忍,嗯,太惨了,反正我是不惜穿,真不惜穿……”阿蒙做回自己的座位上,嘚吧嘚吧的,还不住地晃着圆圆的脑袋,嘴都快撇到了耳根。
“咳!上菜了,来来来,咱哥儿几个先吃,先喝,等老迪来了好让他结账啊!”刚好服务员端着餐盘走进包间,我起身往后拉了拉凳子,腾出个上菜的道。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着个个脸上都泛起了红晕,可老迪仍未出现,我下意识地看了下表,已将近16点了。我佯装去洗手间,顺道就把账给结了,还没等我回到包间,那边就叫嚷起来。
“诶!你干啥把酒拿走?谁让你拿了,我还没喝够,你就把酒拿走,啊?”一听就是阿蒙的声音,我快走几步进了包间。
“不好意思,您这儿结账了,我得清点一下……”服务生边点头道歉边退出包间,顺手把酒也拿走了。
“老沙你结帐了?你这是干啥捏?”华子红透的脸上越发荣光焕发,一手搭在大奇肩上,一手仍端着半杯酒。
“你回来你!把酒拿回来!”阿蒙起身就要追,我一把抱住他。
“别喝了,少喝点儿吧,咱聊会儿天不行吗?”我把他强行按到了椅子上。
“老迪来了,马上到!”小陆不知啥时候出去的,进门带来了这个好消息,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小陆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7
包间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我忽然觉得好热,便起身推开身边的窗子,一阵寒意迎面袭来,酒似乎醒了些许。冬天的天尤其短,这个点儿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楼下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来回跑着玩,时不时还点燃一根小鞭炮,远远抛出去,却只微弱地“啪”响了一小声。
“不行!我要下去接他。”阿蒙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我回头看了一眼大奇,大奇点了一下头。
“等会儿,我也去。”大奇跟着阿蒙身后走了出去。我重新摆正自己,面对着餐桌,华子在我的对面正看着我,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也笑了笑,却也有些不自然。小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一直没有抬头。
大奇一闪身进了包间,在我身边清咳了一声,我抬头看他时,他又走了出去。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老迪就在门外,于是我不由自主站起身。门缝外一个身影,十几年没有变过的平头,乌黑的一字眉,方阔的脸颊,只是眉宇间的纹路更深了些,身材依旧笔直而修长,蓝色竖条的衬衫,藏蓝的西裤,老迪!没错,是老迪!
老迪推开门,挨个拥抱了我们,接着又站在地中间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兄弟们,我对不起大家了……”他双手捂着脸,声音有些呜咽,一时间大家都傻楞在当下。
“哎呀,来都来了,还扯这些干啥?”小陆第一个上前扶起了老迪。又叫来服务生加碗筷,招呼着大家再次落座。
“您这儿不是结账了吗?”服务生年龄很小,懵懂地问道。
“一会再结不就得了嘛,问这些干啥玩意!咋就这么没眼力见捏……”阿蒙本就看他不顺眼,刚刚没捞着说,这下全还回来了。
“老迪你不讲究啊,你这是在哪儿喝完过来的?”华子看老迪走起路来也直晃,嗅出了老迪身上的酒气。
“哥,亲哥,你是我亲哥!”老迪拍着华子的肩,声调一次比一次高,“老弟是喝了,还没少喝,说实话,自打回来就没消停过……”
“快二十年了,老迪啊!你敢说这中间你没回来过?你敢说我还不信呢。”华子眼圈红红的,环顾了一下我们几个,“快二十年了,啊,兄弟们你们说,我俩感情好不好?当初,你老迪……”华子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当年他俩干过的事儿,有好的,有坏的,有乐不可支的,还有糗大了的……
“老迪过得好就好,不管这中间回没回来过,这次不是来了嘛!那咱们就还是亲兄弟,是兄弟,那我给你点根儿烟。”阿蒙掏出一盒烟,烟盒口冲着老迪,往外颠了颠,老迪正在和华子说话,回手就抽出了一根,叼在嘴角,烟头随着说话的节奏上下跳跃着。阿蒙脸上的肌肉开始往一起聚,他一手点燃了打火机,另一手拢着火苗,凑到了老迪叼着的烟头处。
老迪斜睨着火苗,下意识地伸头凑了过去,可此时火苗却突然熄灭了。阿蒙一把抽出老迪嘴里叼的烟,老迪扭头面对着阿蒙,阿蒙把烟揉搓得稀巴烂,狠狠地摔在地上。
“行啊老迪,长能耐了你,你是领导了是吧!我给你点烟你还真敢接着哈!我告诉你老迪,你是别人的领导,可不是我的领导!你行……”阿蒙带着哭腔,边抹着眼泪,边絮絮叨叨地抽噎着。
“阿蒙!阿蒙啊……”老迪一把搂住阿蒙,“咱们是兄弟啊,我哪里是领导?好了好了好了啊……我给大家唱首歌吧。”老迪安抚了阿蒙后,回身清了清嗓子,“就唱个‘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吧,送给大家。”
老迪以往就爱唱歌,堪称麦霸一级,但他其实五音不全,可从来都是唱起歌来自我陶醉地闭着眼睛,忽而仰天,忽而俯地,深情款款。我们都为他敲盆敲碗地打着节拍伴着奏。
9
“四哥,你过得怎么样?”老迪高歌一曲后,坐到了我身边。
“四哥?你还记得这个称呼?”我的眉眼向上挑了一下。回想起了当初我们那些无忧无虑,称兄道弟的日子,恍惚只记得我排行老四,小陆排行老五,而老迪硬是不和我们排,他管大家都叫哥,他觉得当最小的最吃香,其他具体就都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那时候的事儿一件也忘不掉,包括你曾经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老迪说到这儿抬眼看了一下我,我笑了,心里在努力思索着我曾经都说过什么?其实我自己早已不记得。
“四哥你这表情……你这笑也太职业化了,咋一直这一个表情?快点儿换一个,换一个!”老迪扑哧也笑了,眼角却涨满了透明的液体,他别过脸到另一侧,回手抚了一下,又转回来。
“我这表情咋了?难不成你喜欢,这样?”我收回笑容,把脸拉得老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诶,对咯!这才像你,你以前就这样,哈哈……”老迪的屁股离开了凳子。
“你这臭小子……”我伸手就照他抽了过去,可早有防备的他向后一闪,我连毛也没能碰到。
天色已然渐晚,可餐桌上依然热血沸腾,只是不再有酒,或许到了一定年纪后,茶便成了最好的饮品。
10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或许,自古以来聚散离合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一个梗,谁也逃不过,谁也别想逃。我们兄弟的做法是,谁走都别送,任他去吧。老迪终还是要走的,去那个离我们三千多公里的西部,因为那里有他的牵挂,还有他难以割舍的珪玉。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他加我为好友,并且和我说……
“四哥,你一直不加我为好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四哥,有些话我只想和你说。有的人觉得我酷,其实我那都是在装X;有的人认为我有骨气,其实我也是在充愣,心里和别人一样在不停地打鼓;有的人羡慕我,可他们不知道,我只能把苦水都咽到自己的肚子里;有的人巴结我,反过来我也需要去巴结别人……总之,别人眼里的那个我,永远都不完整……”
“四哥,我走了,但我还会再回来。因为这里有我的兄弟,在这里……我会更真实……”
……
夜空中繁星点点,伸手欲摘,似近却又远。我的泪悄无声息地打湿了半个枕巾,我想我并不是在哭,天晓得为何泪腺的闸门却始终无法关闭。我轻轻地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