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美失踪了(上)
崔志印带着徐刚出了警,这是个比较老的小区,业主大都搬走了,留下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租住的年轻人,相互之间摩擦不断,在这片儿算是有名的老大难地区。
不过没经过社区警务室直接报警的还是第一次。
徐刚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愣头青,对办大案有着执着的向往。可是啊,小小的区域警察,大部分时间处理的还都是些丢东西的琐事。
两人上了爬上了B栋的3楼,308的门口已经有楼下的阿姨和校区的保安等着了。看到警察来了,立刻热情得迎了上来“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快处理一下吧,我家都漏水楼的不行了!”
他们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308住着的是个年轻漂亮的白领,名字叫于小美,在这住了有一年多了,独来独往,和邻居交往不深。但是基本每个周一到周四都是8点出门,下午7点回来,周五和周六一般会晚一些。除非放长假,否则家里一般都是有人的。
可是邻居最近却发现,她家已经好几天了,一直都没人。
“你们怎么知道她家没人的?”崔志印一边打量着大门口,一边仿佛漫不经心地问楼下阿姨。
“我家爱人回来的晚,之前天天能看见她家开灯,可是最近几天都没有。而且他睡眠浅,老说楼上半夜11点还在咚咚的响,吵得他睡不好,可是声儿也不大,我们也不太想闹啥矛盾就一直没说。可是啊,最近一直没有那声音。”阿姨其实是个热心的人,和社区里的老头儿老太太关系都不错。“其实啊,主要还是她家卫生间漏水,我家都滴答水好几天了,天天上来敲3趟门,从来没开过,这可不就是没在家了么?”
“嗯,208的业主反应问题以后,我们也一直派人跟进着,我们也找了她好几次,打电话关机,敲门没人应,联系业主吧,可业主人在海外,也不会回来处理。我们实在没办法。
今天是第三天了,楼下洗手间滴水都没法用了,昨儿个业主还差点受伤,又来反映情况。我们物业得处理啊,可我们又不能破门进去,就只好报警了。”一旁的保安其实是小区的保安队长,这时候也插进话来。
“警察同志,要去看看我家漏成啥样了不?”阿姨仿佛害怕警察怪罪事儿太小,影响他们工作似的,一直强调漏水很厉害。“我家老头子昨天还差点摔了一跤!”
崔志印和徐刚合计了一下,这样的报警根本就不足以破门而入,只好和报案人商量着把报警内容换成“于小美疑似失踪、报案人担心于小美在家晕倒”之类的,这才能名正言顺地请来队里开锁的同志开锁。
其实要徐刚来说,还不如直接找个开锁匠算了,打开门,去人家洗手间关好水龙头就行了,这于小美啊八成是出去玩了,手机关机么肯定就是怕被工作打扰呗,好多人放假都这么干。
可是崔志印不同意,人民警察也不能有事儿没事儿就闯进老百姓的屋子,怎么的都要找个足够分量的理由。
可是这样一来,时间就有点耽搁了。徐刚的兴致也有点没了。
不过当门打开,他俩进到屋子以后,徐刚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面积不算大,目测有近40个平方,房子是老房子,电视柜沙发看上去都是老式的那种,应该是业主留下的。不过屋子里装饰了一些画,沙发上也铺上了毛毯,沙发旁、茶几下铺了一层枚红色的地毯,显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沙发的一角散乱地堆着几件衣服,茶几上还放着没吃几口的酸辣粉,现在凉了,表面上浮着一层油,好在还没长虫。旁边是一杯见底的牛奶,以及一碟某家卤菜馆的肉。遥控器和手机就这么随意仍在茶几上,显然,出门前这姑娘还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
来开锁的民警说,门并没有反锁。
徐刚进来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于小美在门上还额外安装了一个门栓,门栓上有很多比较深的摩擦的痕迹,把手也微微掉了漆,想来也是个比较注重安全的人。可是这样的一个单身女孩子出门好几天却还不反锁,怎么想好像都有点不对。
再加上更奇怪的是,客厅顶上的吊扇还在吱呀呀地转着,虽然是最小档,可是11月的鹏城已经不需要电扇了啊!
电视机也是孤独而诡异得播放着,音量调的很小,坐在沙发上只是刚好能听清的程度,耳朵稍微不好使一点都会听不到。机顶盒一直在自动播放下一个节目,她看的是旅游卫视,从节目上看,基本都是前一天的节目,也就是说小美喜欢看旅游类节目的回放。而且那天出门很急,不仅没关电视,而且还没拿手机。
洗手间里有个老式的浴缸,是业主留下的,浴缸里的水已经漫了出来,年久失修的地漏和防水隔层经不住浸泡,这才一点一点地往下渗水,楼下的阿姨才报了警。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漏水,这个姑娘可能失踪好几天都没有人知道!
“印哥,你让他们改报警记录改对了!”徐刚戴着手套,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手机,眼睛里绽放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门外的阿姨和保安听到这句话,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崔志印一脸凝重,是啊,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上次办大案是什么时候了。是了,那还是五年前,市局要求各区县的公安局配合办案的时候,嫌疑人逃窜到这个片区,他才有了机会参与大案重案。那个时候他还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奖赏,激动了好久,但似乎也知道,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不过这次的意外倒是也让他热血沸腾了一瞬间,哪个当警察的最初不都是带着除暴安良的心愿来的啊,可惜普通的片儿警,尤其在市区相对安宁的地方,真真是会磨平了斗志。
崔志印立刻向领导汇报和请示,疑似失踪的结论下来之后,搜集证据的工作也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徐刚在大门外拉起了警戒线,即便在铺满了瓷砖的室内,脚印已经没了多少鉴定价值,但是进来现场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于小美的居所是一室一厅,看上去于小美搬进来以后并没有在客厅做太多的格局上的改变,只是铺上了地毯,加上了一些装饰物而已。
电视柜旁边放着一个小日历,上面不规律得分布着一些符号,徐刚也把它当证物带回了局里,也许也记录着什么总要的信息也说不定啊。
两人又去卧室看了一下。
卧室很小,放了一张1.2的床,加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衣柜,就基本没有空余的空间了。床边立着一个可以伸到床上的床边柜桌,看样子是小美自己在网上买的,电脑就放在这个小桌子上。小美给电脑贴上了粉红色的贴膜,徐刚打开电脑发现,和手机一样,都上了锁,只能带回局里交给技术科鉴定了。
徐刚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衣服不少,不过挂的都很整齐,没有被人翻过的样子。衣柜旁还放着一个24寸的大行李箱,上面杂乱的堆着一些装着杂物的盒子。还有一个18寸的小箱子被塞在了另一侧,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背包,但是现在它们都是空的。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勘查了一番,的确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整个屋子既不是空置了很久的感觉,也没有任何外部入侵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主人出去旅游了一样。可是空着的行李箱和背包,以及整齐挂着的衣服,却并没有显示出主人要出行的迹象。
想到这一层,徐刚想要破案的动力就更强了,连带着崔志印也爆发了斗志,仿佛破了这个案子,两个人就能升官发财似的,但是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真真只是无聊的太久了。而这件事仿佛能让他俩重新找回职业价值似的,所以干劲十足。
电脑和手机都送到技术科了,等结果出来还需要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其实办公室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了,就剩崔志印和徐刚。他俩的晚餐就用泡面对付了,一边吃着还在一边感怀着在警校的激情时光。可是毕竟是懒散惯了的,吃完以后,两人就有点困了,睡了一觉天就黑了,一切的鉴定结果都要等明天才能出来,于是崔志印发话了,“今天晚上先回去理理线索,看看要怎么入手,明天早上来了再分析分析,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再等结果出来,线索多一点会好破案一些。”
“行,那我先想想,明天来了再汇报”徐刚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还是刚毕业的时候体力好,看来还是得每天早起跑步啊!”
崔志印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拍了徐刚的肩膀,笑道“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啥时候真跑一个给我看看!你小子给我赶紧走,我要关灯!”
“得嘞,听领导的,坚决服从领导指挥!”
这徐刚啊一直都是办公室的开心果,最爱耍贫嘴。崔志印比他早来几年,也有一些老同学在刑警部、缉毒部门的,偶尔也会传来一些负伤的消息,想想自己能够和父母住在一起,就在身边尽孝,还能减少很多的职业危险,让家里人安心,从这方面来说,其实做个小小的片警也挺好的。
而徐刚还年轻,和当年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还抱着想要一展抱负的梦想,可是人啊,没有机遇,空想也是没办法。当初如果能分到别的所或者别的部门,也许也会不一样呢。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崔志印开着徐刚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徐刚还真比平时来的早了点,一来就在白板上写写画画,有人打招呼也就随口应了一声,完全沉静在这块白板的信息里。
崔志印一上班就看到了徐刚抱着手臂、咬着笔帽、站在白板前皱着眉头的模样。白板上的关系图已经初具雏形。
“你怀疑是熟人作案?”崔志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刚准备点燃,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收回去了。
“是啊,门窗完好,没有挣扎痕迹,昨天对同一栋的住户进行了排查,没有人反应听到过呼救的声音,那就说明于小美是自己走出屋子的。”徐刚头都没有回,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是吃饭吃一半就要出去,还没带手机,说明她是给人开门,那么就是有人来她家了。而且这个人很着急的,直接就给她带出去了。”
徐刚听了之后点点头,又拿着笔指着白板“你看,浴室里放着水,要么是她一回来就用过,或者是放着水准备吃完了饭再用。从现场来看,浴缸里的水清澈无比,就算是被稀释了还漫出来,用过以后的水也不可能这么干净,那就是说于小美打算吃完以后再洗澡,那就是说她原本并没有出门的打算。”
“那么于小美放进来的人就是案子的关键,他是谁,为什么来找于小美,又怎么带她离开的,目的又是什么......”
“现在就等手机了!”徐刚的语气之间隐隐有些兴奋,是了,等手机破解了密码以后,于小美的人际关系网就会很清晰了,下一步去找谁、怎么做就很简单了。
“印哥,小徐!你们要的手机我们已经破解了,资料拷贝了一份正在分析,头儿说你们可能需要用到,就先让我送过来。电脑还要点时间,没那么快。”正说着话,技术科的同事就来送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