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二)
事情虽已过去十多年了,但在我的记忆中却依然清晰。每当想起心情还是那样沉重。
那是十多年前一个盛夏的中午,天气闷热,我们几个人在马路边一家修理农机的店铺门前的凉棚下喝茶。天热的要命,在坐的人都被汗水湿透了衣服。马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过往的畜力车经过,拉车的牲口也浑身是汗。
近两点的时候,见一人扛着一套崭新的二板车轮轴总成(农用畜力车的两轮和轴)从北走来。那人到我们跟前停了下来,小心而吃力地放下车轮总成,一手扶着凉棚的木柱,一手撩起湿透的衣服擦着身上的汗水。“有没有凉茶?”他声音沙哑地问。
“有凉汤,要不你坐下喝杯茶水。”店铺老板说。“在哪里买的轮轴?”店铺老板问。
“城里。”他说
“城里买的?”店铺老板有点疑惑地问:“你从城里扛着走到这儿?这可是二十多里地,你是哪村?”
“不扛着怎么着。到家还有二十多里地哩,我是山后陈家旺村的。”那人说
我出于好奇,过去两手抓着轮轴提了提。我真不敢相信,这么重的东西他在这样的热天扛着走这么远的路。“这东西有一百斤吧?”我好奇地问。
“将近一百二十斤。”店铺老板说。
“你要是放心的话把它放我这儿,你村里有拉砖的天天路过这儿,给你捎带回去”店铺老板好意地对他说。
“不用。”他说
“你这人真不想信人,这么远的路你再扛着走到家累不死你。”一块喝茶的一个人说。
那人看了看车轮,又看了看我们说:“没有事儿,庄户人没那么娇气。”
店铺的老板找来一根长长的绳索对那人说:“用这绳子两头拴在轴的两头,这样你拽着就轻松多了”
我们大家一看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样拽着绳子的中间拖着转动的轮子一点也不费力。这办法总算给他解决了一大难题。可让谁也想不到的是:只见那人扛起轮轴边走边说:“拖着走轻快是轻快了,可就磨了‘钢玲’(轮轴的轴承)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人叹息,有人骂‘愚蠢。’一种莫名的悲哀涌上我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