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的乡愁

寓居他乡，最不能忘怀的，是故乡的那一碗面。

南米北面，在地域上用食材架起了一道异样风景。中华食材，千姿百态。任何一种食材在勤劳的中国人手中，通过煮、煎、炸、烤、蒸、炖等手段，就变化出一方美味。

面的做法，更是异彩纷呈。拌面、煮面、烩面或到具体的带有地域标志的面品，有名武汉的热干面、北京的杂酱面、兰州拉面、成都的担担面以及故乡的刀削面。

滚烫的开水，在锅中翻滚跳跃，削面人站立于锅前，一手持面，一手执刀，一片薄薄的弧形铁片，在他手中幻化成世界上最锋利刀。侠者最高境界乃一片落叶一方竹片皆可化刀，在这里，削面人俨然已成绝顶高手。手上的那一铁片，面刚刚揉好，削面人轻展手臂。手中的刀与面呈角度，刷刷刷，如风穿幽篁，如落雨阶前，伴随清脆的刀声，手上的一方面团，变化出一片片面叶。面叶连续飞舞，不离刀身，直至面团被刀削尽。面叶中厚边薄，棱角分明。状若柳叶，形似飞刀。面叶一经入锅，锅中的的开水立即拥抱了面片，二者如久别恋人，忘情相拥。

半刻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端在桌子上，白色的大瓷碗内，面片交织在一起，晶莹滑爽。面中央盖着浇头，炒熟的红辣椒，炸过的肉末儿，香气扑鼻。

浇头的外围放着几叶绿色香菜。生的香菜在高温浇头的熏烫下，释放出体内最诱人的香气。白面条，绿香菜，白色与绿色的交融，面香与菜香的相拥，色香已经俱全。在你面前，这时一碗面已经升华成一种艺术品，一种诗意的饮食。这碗面，久违了。

刀削面的最佳搭档当然是醋，山西人好吃醋，无醋不欢。醋在山西的饮食文化中举足轻重，而最好的醋恰好也在山西，闻名天下的山西老陈醋和刀削面一经融合，那份酸爽渗入面中，直至渗入到面的灵魂中，酸爽口味恰好的满足了山西人的味觉体验。

拾起筷子，在碗中轻轻夹起一片柳叶面条，这时手上的力道要恰好，因为面条太过滑腻，稍微不力，面条若一尾游鱼，在你箸间，轻巧滑落。面条一经入口，初觉是陈醋的清香与酸爽，直冲脑门。进而开齿细嚼，面条外虚内筋，柔韧滑爽，嚼劲十足。嚼碎的面条一经入喉，立即滑落腹中。

再拾筷子，面条在筷子间翻跃，送入口中，醋的酸爽，面条的柔韧，满口馨香。食材在舌尖上跳跃，勾起味蕾上最原始的记忆。

吃完这一碗面，已是大汗淋漓。这时再端起碗，把剩下的汤一饮而尽。舌尖轻卷唇边的残留香味。深呼一口气，轻拍肚子。这时腹中早已填满了面条和醋发酵产生的气体，整个人顿时感觉一种踏实感。

异乡再遇刀削面，却再也吃不出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或许，那一碗面不仅仅容纳了食材，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寄寓其间。

这一碗面，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