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父亲老了，父女情份却变得客气疏远了
前几日，父亲打来电话说要来城里耍，问我要不要得。之前父亲就对我说过，等城镇班车放行了，他就要来城里耍。
父亲言语间的期盼，我是能感觉到的，只是他不知道疫情依旧没有解除，虽然班车也可以同行城镇之间，但是在城里依旧是一人一卡一次的状态，出入不便。
我想，父亲若是来我这里又不能四处玩耍走动，家里也就一台电脑给父亲放电视剧看，怕他闷在家里不好耍，若拒绝父亲又怕他多想我不愿意让他来城里。
毕竟，现在这个家也有父亲也出了一份力的，才让我结束曾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有了现在这个蜗居，再也不为租房搬家而烦恼了。
我还没有答复父亲，他在那边自顾自的说着，家里的莴笋长大了，芹菜吃得了，儿菜长老了，蒜苗扯得了。你一个人在城里带着娃儿不容易，我给你背些菜来，也能少买些菜吃。
听到这些话，眼睛有点酸，喉咙有些痛。如今染病在身的父亲，本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过着安静的生活的他，却时时记挂着我，不论我在哪里他都是这样担心我。
突然，楼下院落传来小孩嬉笑，奔跑玩耍的声音，抬眼望去，一个老人家坐在枝叶茂盛，形如大伞的黄桷树树下。眼睛随着孩子转动，宠溺的喊着奔跑的小孩子跑慢些莫摔倒了。阳光明艳艳的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暖融融的。
对呀，城里虽然不能四处走到，父亲可以在楼下晒太阳呀！累了可以在树下坎沿坐着休息，还可以听那些老人闲聊拉家常，或许就没有那么无趣烦闷了吧！
想到于此，心下安心一些，便对父亲大声说道：“爸爸，那你就明天早点来吧！”
第二天，父亲一早就来城里了，却被设卡人员拦住了。打电话告诉我他进不来，叫我去背菜，看我能不能把他带进来。
心下大惊，昨天就担心这个问题怕父亲进不来，但又不能对父亲明说，只想等父亲来了再去和设卡管理员讲一下。
我牵着小儿，赶紧来到小区门口处，只见父亲戴着口罩，露出焦急担心的神色，双手不停的搓来搓去，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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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一背菜很是鲜嫩。几个工作人员在谈论，那个老人背了一背菜来，说是来看女儿的。
我赶紧接上话去，指着我父亲说道：“那是我爸爸，回去给我背菜来的。还请让我爸爸进来吧，那么远来不能让他回去呀！”
工作人员问我是哪一栋，户主是谁，家里几个人？
“那天我去领卡，工作人员问我是56不是户主，家里几个人？我说我是，家里四个人，外公和小女在乡下。只给了我一张卡，说小儿可以和我一起进出。”我急急的解释道，生怕他不给我卡了。。
工作人员拿出本子来翻了记录，找到了我们的登记，拿了一张卡划了一笔，交代着一人一卡一次，交给了我。
我转头看向父亲，看到了他眼角溢出了笑容来。我背起地上的菜，牵着小儿和父亲边走边聊天，一说一笑的回屋去了。
生病过后的父亲身体很虚弱，不能乱吃饮食，中午煮的清淡的滑肉汤。见父亲碗里的饭快吃完了，赶紧把碗接过去准备给父亲再添一碗。父亲却把碗护得紧紧的生气的说道：我又不是走不动了，我可以自己去添，你去给我添饭多不好得呀！”
我一下怔住了，给父亲添饭不是很正常吗？
我在想如果父亲不是有病在身，我会不会给父亲添饭，依然会呀！这是女儿孝顺父亲最基本的。
我执意的夺过碗，给父亲再添了一碗饭，再舀了一碗汤端给父亲。父亲这次没有生气，说起了家里面的事情。说后母又种了包谷那些，都是她一个人在忙，他就在家煮饭，后母回来就可以吃饭，不耽搁做活了。
“您没有下地干活，后母会不会吵您，这次您从深圳回来，后母有没有不高兴呢！”父亲的身体，现在不能做重活了，家里也没有收入来源了。不知道父亲在家是否过得安心，所以我这样问。
父亲说后母很好的，在家这段时间，两个人没有吵架呢！看着父亲舒展的眉头不再紧蹙，我绷着的一颗星放下了。
吃过晚饭，父亲问道：“二娃，我拿哪个盆洗脸呢！”
我还在洗碗，头也没回就说了一句：“您莫忙嘛，爸爸！我晓得去给你弄。你先看着电视。”
待我洗好碗，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发呆，也没有看电视，小儿看动画片看得不亦乐乎。
突然我有点内疚，不自主的呵斥着小儿，叫你去耍你的玩具，谁叫你和外公争电视看的。
父亲见状，莫吵娃儿，是我不想看电视了，现在电视看多了也不想看了，眼睛脑壳都要痛的。
以前父亲很爱看电视，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自从父亲另外一只眼睛看不见过后，父亲就很少看电视了。
这样自我安慰的想着，内心的不安便少了些。
因为我晚上要用电脑，于是去打了热水给父亲洗脸。我把洗脸水和洗脚盆端到父亲面前，把丢进盆里的洗脸帕拧干，递给父亲。
原本坐着的父亲却突然站了起来，他惊喜万分又小心翼翼的接过我手里的洗脸帕说道：“哎呀，我自己走得路啊！你不仅把洗脸水端到我面前，还给我把洗脸帕都拧干，递到我手里，这怎么好得呀！”
那一刻我又怔住了。我做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情，又算不得多大的孝顺，怎么对父亲来说好像是不可思议的。
想起前段时间，父亲生病住院的那些日子，作为女儿，第一次给父亲擦洗身子有些难为情。但自古以来给父母端茶倒水，洗脸洗脚侍奉跟前是天经地义的。况且父亲是在病中，迟早我会面对这一天，所以我坚持了下来了。
而今天，我的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情，对父亲来说好像是不应该，他固执的认为他还是当年健壮如牛，肩挑重担在乡间山路还可以疾走的自己。
如今他老了，该我照顾像小时候父亲照顾我那样照顾他时，他却觉得不应该，是那么的客气与不安，那么一点儿小事都会让他感到欢喜和满足。
是什么时候父亲开始老了的呢！是什么时候父女情分是开始变得客气和生疏的呢！我想，应该是嫁做他人妇的时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