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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缘

2021-01-02  本文已影响0人  枕灵

九月,初秋,天已经凉,木叶凋零满山路,昨夜苦雨,山麓泥泞的小道,更是让前行的双轨马车一路颠簸,走了半天,依旧在在这山坳中绕路。

马车中少女平静地坐在两个暮年的老妇人边上,纵然天已酉时,暮色正浓,今夜不知道何处安歇,亦没让她有丝毫不安。

她一身缟素,白梅点缀着那青丝,仿佛在告诉着人们,她是在守孝的人。两个老人都一年悲戚,不时地看着少女,一脸的怜爱和疼惜。

马车突然戛然而止,纵然马跑得并不快,但也差点把她们三人差点甩出去。

“怎么?”一身华贵的老妇人用她有些苍翠的声音询问。

“有一堆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马车前头的丫鬟连忙回话,“是土匪。”

“土匪。”老妇人叹了口气,便示意少女她们不要动,自己由丫鬟跳下马车。

家丁们的刀已经出鞘,严阵以待。

老妇人走到马前,佝着身子伸手作揖:“各位好汉,老妇人借道,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老太婆,我不难为你,年轻女人,钱财留下,你们便可以走了。”为首的山匪控制着马头,傲然地看着眼前这老老少少,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老妇人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简单,那我们的马蹄看来就是要踏过你们的尸体的啊。”匪徒们策马向他们奔来,但不几步,一个土匪便落马而亡,他们的胸前都已然被射中。

黑漆羽箭。

老妇人回头看着自己的家丁,他们并没有带弓箭,此刻的羽箭可能是他们身后的人所射。

快马奔腾声音,越来越近,就在身后的不远处。

家丁们连忙下马,将老妇人护送到马车边上,保护起来。

而刚才那奔腾的马队已然到了他们身边,十几个修身黑袍男子,为首的戴着银青面具,在老妇人的马车旁停下。

杀气,老妇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气场,纵然戴着面具,那面具人瞪了她一眼,她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制。

“小子,你杀我兄弟,今天……”

“你兄弟值钱吗?我们赔了就是。”银青面具后的另一个黑袍少年冷笑道,“要多少银两?”

那些土匪以为他们这是求和,毕竟彼此似乎是势均力敌,这老婆子跟这些年轻人联手,自己这边未必是对手。

“一个兄弟的人命,一千两。”为首土匪犹豫一下,便回了。

“好。”银青面具的黑袍人似乎同意了,手一挥,他身后的少年便扔一张银票。

那匪首连忙伸手接住。

“十万两?”匪首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就杀了自己两个弟兄。

“做买卖,讲究的是银货两清,我们没有零头,你们既然一条命一千两,这十万两啊,你们得给我百条命,唉,我看你们也不够,就这吧,我就凑合着要吧。”

他的话音才落,他身后的黑袍人突然都腾空而起,霎时间刀光血影,不过片刻,那些土匪还未来得还手,就已然倒地而亡。

留下匪首早已惊若木鸡,一动不动地杵着。

在面具人边上的少年这才下了马,走到匪首的面前,笑笑:“这钱啊,你还是找不了。”

他的手在他的面前拂过,匪首突然倒地不起,发出沉闷的响动。

一瞬间,那些黑袍人又回到自己的马背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什么。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素衣少女从马车里跳出来,看着面具人,她明白,他是这伙人的首领。

“客气。”他摆摆手。

少女伸手将自己腰上的香囊解下:“小女子无以为报,身无长物,看公子长途跋涉,有些疲倦,这香囊能解人匮乏,请收下。”

面具人并没下马,只是弯腰将香囊收起,闻了闻:“如此名贵,多谢了,有缘再见。”

他并不多说话,带着黑袍人人策马而去。

少女有些落寞地目送他们离去,心中不知在想什么,老妇人连忙拍了她一把:“你怎么莫名其妙送人家一个香囊?”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自己当时就是想谢谢他,但也确实啥也没有可送的,随手将自己的香囊送出去。

“唉,该这些个土匪倒霉。”老妇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上马车。

“我们不管那些尸体吗?”

“等到前面镇上,让县衙的人来收尸吧。”老妇人思虑许久,“这些人似乎是当兵的。”

“可是那出手的人里,有个人的的身手我是认得的。”一直坐在马车的老妇人这才开口:“他是十年前纵横江南武林的折梅手柳苦旭,可多年前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好多人以为他被仇家所杀。”

“武林中人?”那华衣妇人点点头,“也倒不奇怪,五年前,传闻他收服了许多武林中人做了自己的部下,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奶奶,你知道他是是谁?”

“那黑袍上,绣着四爪的金丝龙。”

“他是个王爷。”

老人点点头:“如今掌握兵权的,又这般年纪的王爷,朝中只有一个,纵然我从未见过他,但一定是他,他这么风尘仆仆地赶路,京城应该是出事了,我出京的时候,听说当今皇上病重,看来要换天了。”

换天,他的回来,让本来对自己登基无望的太子在他的帮助下,登上那九五之尊,太子原本以为他是回来争皇位的,但他却无怨无悔地护着他登上帝位。

他们一母同胞,太子又大他好些,从小由太子把他养大,他去塞北,就是为了这大宋天下,如今回京,却又是为了这个哥哥。

天下既定,他便还了帅印,从此成了一个闲散王爷,自封大宋第一闲人赵不得。

赵不得,原名赵茗青,当今皇帝的幼弟,天下既定,他自然备受皇帝恩宠,但他不愿再执掌兵马,听从太后的要求,做个纨绔亲王,辰王殿下。

久在塞外,赵茗青的婚事自然是耽搁了,所以这亦是太后皇帝的心病,但他却不以为意,每日遛鸟逗狗,赌场游湖,把纨绔子弟那一套学得有模有样,玩得不亦乐乎。

但也有烦心之事,太后总是喜欢给自己的辰王府添丫鬟,怕丫鬟少了照顾不好他,但皇上抠门,添人却不添钱粮,他不愿意苛刻自己府里的侍卫和丫鬟们,于是乎,他活成了大宋朝最寒酸的王爷,要不是太后时常接济,他估计都想变卖家产来养活这府里上下几百个人。

但终究不是办法,特别是今日斗鸡又输了百两白银,他一生气把那只鸡炖个,坐在栏前惆怅。

“殿下,这个的月钱,账房支不出了,要不你……”

“唉,本王一个月的收入还没一个三品官多,怎么办啊。”赵不得无奈地啃着炖好的鸡腿,一脸愤恨。

“我听太后说,只要你成了亲,皇上就能给你添俸禄。”

“算了吧,我这抠门的哥哥,对我那比谁都抠,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做点生意?”赵不得想了许久,叹了口气。

“没有本钱啊,咱们就这个宅子。”侍女韵垚耸了耸肩,“要不,卖点花瓶。”

“你去挑几件瓷器,卖了。”

“爷,那你答应我,不许再去赌好不,不然我不去。”

“本王是实在无聊啊。”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真的无聊啊。”

他四仰八叉地瘫在栏边,看着远处发呆,回京近一年,自己除了游戏人生,真的不知道该干嘛。

苦闷的人生。

生意还是不会做,太后又给自己自己填了两个贴身侍女,他头都大了,每天来来回回,一共十六个丫鬟侍候,喝口水都不能自己动手。

入夜,陪侍的两个丫鬟已经入睡,他这才从书房回房,他不想她们陪侍,但怕太后责罚她们,多年的塞外生活,他习惯于独身一人的床。

所以他宁可一个人在小床上睡去。

韵瑶是他最亲近的丫鬟,从小便贴身照顾,回京之后,他特地从宫里带她出来,本来想送她回家,奈何她是个孤儿,只好留在身边。

“你无论想去哪儿,爷都支持你。”他对韵瑶的承诺,但她并不想去哪儿,她也无处可去。

“爷。”她又过来看自己,“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你啊。”赵不得坐起来,“唉,你跟我多久了?”

“从入宫开始,已经十多年了。”她坐在床头,“怎么,又想撵我们走?”

“唉。”

“爷不喜欢我们。”

“不是,头疼。”他叹了口气,“我不想要那么多女人,我想要你们有自己的人生,这辰王府就是个囚笼,困着我这只金丝鸟,而这十六个贴身丫鬟……”

他沉思了许久,叹了口气:“就是宫里的娘娘们盯着本王的眼睛。”

“我是太后的眼睛。”韵瑶叹了口气,“太后总是为你好的。”

赵不得摇摇头:“所以说,你们要是能离开,就离开这王府,找个能相伴一生的人。”

韵瑶摇摇头:“奴婢愿意做你的鬼,离开爷,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不照顾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傻丫头。”

他叹了口气,他知道她心里依赖自己,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们还小,好好让先生教你们识字。”

她点点头,她们这些丫鬟都是他的侍寝丫鬟,但他从小就对她们客客气气,或者说他对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是是如此,如今他身边这些侍寝的丫鬟们,是太后硬塞到他房里的,怪只怪他小时候痴迷于道学,天天吵闹着要修仙,太后怕他真想不开,跑去出家。

先生并不是男人,而是个曼妙的少女,名唤傅书婉,出生于书香门第,但她的爷爷获了罪,这才被赵不得收留,留在这辰王府当教习,教授这些丫鬟们诗书礼仪。

韵瑶满脸惆怅,又愁眉不展地来看看望傅书婉,但傅书婉却见怪莫怪,一脸笑容地问道:“怎么,爷又惹你不开心嘞?”

“爷都回京一年了,可是他一个侍妾都没碰过,我怎么跟太后交代呢?”

傅书婉摇摇头,为她挣一杯茶:“这又不能怪你。”

“你说吧,我原本觉得,爷不喜欢我们这些大老粗,但先生你怎么知书达理,温柔体贴,他亦不动心思,就不懂他的心思。”

傅书婉轻轻地抿一口茶:“爷霁月高风,生性谦和,对我们客客气气,或许,是未找到他想要的那种女子。”

“他经常拿一个香囊闻着,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香囊的主人?”韵瑶突然灵机一动。

“我也问过他,是个女孩子的,但他说只是一面之缘。”傅书婉摇摇头,但她的脸上顿时间有些慌乱,只是很快又隐藏起来。

“先生,那我问你,你心里对爷是什么想法?”

“我们都是他的侍妾,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若要我们的话……”

“我是说,你自己的感受,爷说过,他从未当我们是下人。”

“可我们就是下人。”这句话突然戳下了她的心里最痛的地方,曾经她也是个世家小姐,可如今,却成了这辰王府上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

但韵瑶无法体会,她从贫苦中来,自幼入宫,侍候赵不得到如今。

又是一年的腊月,年关将至,鹅毛大雪纷飞,满园的丫鬟们在雪中嬉闹,扔雪球。

赵不得坐在傅书婉的门框前,看着她们闹腾,直到她轻轻地推开门,才发现他已经来许久了。

“爷,你怎么不进来。”

“大清早的,你还未梳洗,我怎么能进去呢。”

“无事。”她拉着他进房门。

房中的炉火很旺,所以她穿得有些清凉,这内院中除了赵不得一个男人,便都是女人了,所以她并不那么讲究。

他亦见怪莫怪,自己在她的桌上看着她昨夜的画作,为它们题字:“丫头们的字练得怎样?”

“挺好的,都差不多识了字了。”

“那就好,识字就好,今天咱们出去再买些书,给她们看看。”

“爷,你培养她们,却不要她们,我有时候也不太明白,你准备干甚?”

“被你这么一问,我倒不知道怎么答了。”赵不得无奈笑笑,“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碰那些丫鬟们吗?还有你!”

她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梳洗着。

“因为这院中,除了瑶瑶,你们都把自己当成下人,我的玩物,而不是家人,我要的是家人,不是女人,我要什么没有啊。”

他叹了口气:“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一个你曾经送着香囊的人,却又故意装作不认识,来维持自己的自尊。”

他的话音落下,她顿时失声痛哭,她就是那一年前送他香囊的少女,相遇不久后,她的爷爷全家因党争被诛,而她也因为香囊被他留下,顾及她的颜面,他装作不认识她,只是一直戴着她送的香囊。

“婉儿,我希望你是我的亲人,不是玩物,我真的希望你能像亲人一样看待我,而不是一个侍妾。”

他为她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我只是平常人,不要怕我。”

“谢谢你,真的,爷,你出去吧,我要换下衣服。”

他点点头,便退出去,为她关上门。

而她却扑到床上,失声痛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真的悲伤。

太后或许实在忍受不了赵不得的清心寡欲,于是逼着皇帝下旨,为辰王选妃,顿时本来门可罗雀的辰王府,顿时热闹起来。

司礼的公公送来各世家未出阁的小姐们的画像,要他在三日内挑出一些来见见,倘若不愿意,就会由太后亲自挑个儿媳妇了。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明明是主子找王妃,但可让韵瑶这些丫鬟们激动坏了。

“唉。”

他现在不得不看了,由着丫鬟们递过来的画册堆得满屋,他依旧一个兴趣没有。

“这些女人,还没你们好看呢。”他匆忙中只好躲进傅书婉的房中清净清净。

“她们都疯了,到底是谁挑王妃。”

“她们为她们的爷操心啊。”

“可是那么多女人,我怎么看得过来,还要见面,不行,我就不能不成婚啊。”

“这么侍妾你不动心,那太后不得再想办法,她是真的怕你去出家了。”

“唉。”

“你去帮我挑几个养颜的,不然母后会没完没了。”

“好。”

她撇下他一人在房中,便出门去了,只是才出院门,韵瑶就说有个姑娘在王府外等她。

她有些不知所谓,谁要见自己?

但见到她时,便明白了,是自己的表妹闻琳儿,她的舅舅是当年太子派系,并没被牵连。

“姐。”

“怎么了,你怎么在京城。”傅书婉知道自己舅舅一直在江南任官。

“爹爹前些天调回来了。”闻琳儿连忙靠着她坐下,“爹爹的意思,让你回家里去,爷爷奶奶十分想念你。”

她摇摇头:“我也想她们啊,可如今是罪奴,又如何回得了呢。”

“唉,你受委屈了。”

“辰王对我挺好的,你们不要担心,明儿我请个假,便回去看你们。”

“嗯嗯。”

“姐姐,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姐姐还有什么能帮忙的。”

“爹爹把我的画像也送进辰王府了。”

“你是想……当王妃?”

“不是,你也知道你爷爷获罪,我们家也多少受牵连,所以爹爹想把我嫁给辰王……”她想了想,“可是,我其实我心中有所属,所以想请姐姐帮我把我的画像抽走,可以吗?”

她用期待地目光看着她。

其实她就算不求她,她也不可能去让她成为辰王妃,不然自己这个表姐将来要如何去面对她,她是王妃,自己是个侍妾。

她点点头,她也明白,她舅舅想接她回府,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她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匆忙回府,毕竟此刻丫鬟们正在翻找,闻琳儿的容颜清秀,在那堆画册中,不出众都难。

几番查找,终于从一堆杂乱的画册中找到,连忙塞到袖中,带回房中。

可她急糊涂了,却忘了赵不得还在她的房里,她正从袖中抽出闻琳儿的画册,却被赵不得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看……”

“啊……”她一惊,连忙递过去。

赵不得端详半天,道:“眼光不错。”

“她不是,她不行……”

傅书婉慌慌张张,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赵不得威严的目光下,她便老老实实地把一切原因都说了。

“她不想嫁给我,我偏要娶她,就她了。”他笑笑,“本王还容不得被人嫌弃。”

“她只是心有所属,不是不喜欢你。哦不,是……”她也解释不清楚了。

“让她安心等着嫁人吧,以后,你想回闻家,便去吧,在这儿,你永远不会开心,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跟你的亲人团聚。”

他的话说完,拂袖而去,似乎十分生气,她突然间如被雷击,瘫坐下来。

她明白,她也不明白,或许他恼怒的是自己的表妹,毕竟他终究是个王爷,不可以被选择。

他让自己走,或许……

她不敢想,亦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她把这消息告诉闻琳儿,闻琳儿亦是不知所措。

“对不起。”傅书婉无奈地说道。

“怎么能怪姐姐呢,只能怨天意如此,算了,只是,姐姐,以后你……”

“没事,你嫁进去后,我会离开的,他已经生气了,不再留我。”她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痛苦,这般无奈,哪怕当时被抄家时,自己感受到的也只是恐惧,却从未有过这般悲伤与心痛。

“你回家吧?”

她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了,在街上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辰王府,她想起赵不得这一年来的体贴,丫鬟们这一年多的亲近,这里其实就是自己的家,可如今自己又亲手把他毁了。

她多么想跟他说,你不要娶她,可她没有那份勇气。

整整一个月,他再没来找自己,她亦没有出过房门,每日痴痴地坐在床边,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她终究在忧虑思念中,倒下,但他却也不再来看她,或许是跟闻琳儿的婚期近了,王府突然又热闹许多。

韵瑶有些难过:“先生,你说爷怎么就那么狠心,你都病了,他却不愿意来看你。”

“不怪他,他快成婚了,我们不要烦他。”她依旧温婉,但不知道在窗外,一个落泪的赵不得在默默地看着她,心痛万分,他多么希望她能跟他说:“你不要娶她,你能娶我吗?”那时,他纵然抛下下辰王的爵位,也要带着她走。

可是他知道她不会,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转身离去。

或许真的该送她离去。

再一天明,闻府的轿子来了,她现在不得不回去了,自己的外公已经为自己脱了罪籍,恢复自由之身,再次成为世家小姐。

她也明白,这一定是赵不得的帮忙,否则就凭自己外公的能力,亦不能救她。

闻府中亦是一派喜洋洋的景象,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回来,还是闻琳儿要出嫁,亦或是年关将至。

“舅舅想为你找门亲事。”回到闻府的第三日,她的舅舅闻清便开了这个口。

“舅舅,我家人的孝期未满,我不想嫁人,多谢舅舅。”她知道她这个舅舅不愿意她留下,为闻琳儿,为他自己,他都会想让她嫁人。

“你…”终究他亦不敢相逼。

入夜,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她觉得万分苦闷,便想着去找闻琳儿,只是到她的楼下,却见她与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相依偎地坐在门外。

闻琳儿的眼角满是泪痕,她明白,这是她的情郎,一对有情人终究难以成眷侣,甚至在赵不得面前,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那男人似乎想亲吻她,但她却伸手挡住:“我们无缘了,今日,我让你抱我我一下,也算了却我们之间的缘分,我已有婚约,不能对不起人家,对你不起,倘若有来生,我们有缘再聚。”

“原来是这这样。”傅书婉叹了口气,自己这表妹倒识大体,将来做个王妃,亦是赵不得的幸福。

但那男人似乎并不愿意:“我们再也见不到,我想要你啊……”

他想伸手,却被突然咳嗽的傅书婉吓一跳,连忙放手,退出去,翻墙离去。

“你不该见他。”傅书婉轻声道。

“我们之间没有越轨之事,他……”闻琳儿低声哭泣,“毕竟我对他不起。”

“那你想过辰王吗?你们已经有了婚约,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她了口气,“辰王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辜负他。”

“姐姐,你跟他,你们……”

“我虽然名义上是辰王的侍妾,但他对我从来客客气气,他对所有的侍妾都是客客气气,亦不曾临幸过谁。”

“姐姐你还是完璧之身?”闻琳儿惊讶地看着她。

“王府的那些侍妾们,都是这样。”傅书婉叹了口气,“他真的是个世间难得的好人。”

“你很喜欢他,对吧?”

傅书婉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离去,她无论心中怎么想,终究是过眼云烟。

次日,日上三竿,难得的晴朗日子,无风。

傅书婉陪着闻琳儿在池边喂鱼,彼此都不再提昨夜的事,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闻琳儿的贴身丫鬟突然匆匆地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这般慌张?”闻琳儿有些疑惑。

“张公子昨夜被辰王府的侍卫碰到,被辰王打入死牢,三日之后问斩。”

“什么?”闻琳儿突然瘫坐下来。

“哪个张公子?”傅书婉问。

“就是小姐那个张公子。”丫鬟如实回答。

傅书婉立刻明白了什么,却也不懂该怎么说。

“我想见辰王。”闻琳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我也不一定能见他了。”她有些失落,又满是无奈。

但她还是带着闻琳儿去了辰王府。可是守门的侍卫已经换了,并不认识她们,也不愿意通报,她突然间明白,是赵不得不想见她。

闻琳儿不管那么些,突然跑到辰王府后,翻墙而入,闻琳儿会些拳脚,倒不是难事,但傅书婉却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墙角等着她出来。

可不经意间却瞥见赵不得在远处看着自己。

她连忙迎接上去,但他看到她过来,便离去。

“茗青。”她一激动,叫了他的名字。

他终于停下,等着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相对许久,“不要杀那个人好吗?小妹他们没有对不你,她们……”

“他们什么样,我心里有数,你来就是来说这个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她能感觉到,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琳儿被侍卫们押出来了,毕竟擅自闯入,如何不被侍卫们发现,她吵着要见赵不得,但见到他时,被他那愤怒的目光一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看着本王,是老虎吗?”

“王爷。”闻琳儿连忙跪下,“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们的私情毕竟发生在我们的婚约前,你放过他好吗?”

“为了他,你可以来跪着求我?”赵不得叹息道,“他我一定要杀,至于为什么要杀,你自己去刑部问问,不要把每个男人想得那么龌龊。”

“书婉啊,你真的没话跟我说吗?”

“我…”

她犹豫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准备转身离去。

“我想做你的女人,哪怕是个侍妾,哪怕没名没分。”

她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傻瓜,我怎么能委屈你呢。”

赵不得转身抱住她。

“你接我回去好吗?我不要离开你,不要不理我?”

“傻瓜,我要将你明媒正娶。”他轻轻地擦去她的泪痕。

闻琳儿依旧跪着,但看到他们如此,心中有些希望,用满怀期待地目光看着她们。

“爷,真的不能不杀他吗?”

韵瑶突然出现:“先生,爷要杀那个人,并不是因为他跟闻小姐的事。”

韵瑶将闻琳儿扶起:“昨晚爷本来想去找那人,希望他能拿出勇气,爷便成全你们,没想到他出了闻府,竟然去了回春阁狎妓,便把他拿下,这一查,他竟然是里头的常客,还玩死了好些姑娘,听说花样很奇怪……”

她还想说,被赵不得捂住嘴:“女孩子家,懂那么些干嘛。”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闻琳儿惊得目瞪口呆。

“爷逼走先生,就后悔了,所以想补救,唉,谁知道那货不是好人,幸亏姐姐你没嫁他呢。”韵瑶连忙说道,“况且那人只想占小姐你的便宜,根本没有担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反而置于你的名节不顾。”

“不放心可以去刑部查查,所有的一切人证物证都在。”赵不得认真解释,“这种人,我不会留的。”

闻琳儿不知道所措的离去。

“陪她去吧,等我娶你。”

“嗯。”

正如他所言,他确实是因为虐玩幼女失手致死而被斩,或许自己只是掀开他那不堪过去的导火索。

岁末,闻府张灯结彩,太后答应赵不得娶傅书婉的要求,但必须是侧妃,同时必须娶闻琳儿为正妃。

傅书婉并不介意,她只要他的心中有她,就足矣。

闻琳儿自然是万分感激,能遇到他们,不知是自己多少世修来的福源,更是安心做他的妻子。

至于赵不得,大婚之后便举家离京,远离朝堂,远离辰王府这个金丝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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