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
真不容易,为了吃上一口正宗的“咸食”,居然与鸡蛋和西葫芦死磕了好久。
算上今儿个早上这顿“咸食”,屯儿好像干掉的是第十八个西葫芦。(在我们家乡,也有不少人管西葫芦叫角瓜)
别误会,此“干掉”,非彼“干掉”。
小时候,腰里别着那把自己连锯带刻的小木头手枪,学着电影里的戏词,代表人民不是判处这个,就是判处那个的。
总之,凡“叛徒”,必“干掉”。
动不动,便眯缝起一只眼睛,对着“叛徒”,一甩手的同时,嘴巴当然也不会闲着。
不是qqq,就是哒哒哒。
若想“干掉”叛徒,光比划,没动静,总是差一点意思。
我们一趟房,把东山住着的那个李小二,他手里的家伙式儿,是一杆立在地上,比他个头还高出几个脑瓜儿的木头长枪。
他自己说,这杆木头长枪,是他在一高中大院儿的小树林里,瞎蹓跶的时候“捡”到的。
那个时候,受好奇心驱使,只要隔着大墙,一听到一高中的院子里,有“预备— —用枪”,“突刺— —刺”的声音,所有的男孩子,都会连蹬带蹦,跳过院墙,蹲在墙根儿,透过小树林的树空儿,不错眼珠儿地盯着戴着领章帽徽的解放军,手把手地教高年级的学生练刺杀。
尽管他们练刺杀的木头“枪”,与在电影里和江南68军军部大门口,那个笔直地站在岗楼儿里执勤的哨兵,手里端着的真枪,看上去差距有点大。
但是,架不住人去比划。
连续几个刺杀动作比划下来,便瞅着那杆木头长枪,哪儿哪儿都带着一点儿意思了。
住我们前排那趟平房的小河认为,李小二瞪着一对儿大眼睛(事实上,李小二的眼睛的确属于“双眼抱皮儿”的那种)总说自己“捡”的那杆木头长枪,其实,就是趁人家高三的学生课间休息,放松了警惕性的时候,顺手牵羊“拿”回来的。
小河到底还是把已经蹓跶到了嘴边的那个“偷”字,又咽了回去。
别看小河的个头儿,并没比李小二矮多少。从胖瘦上来看,还要比李小二肥出了小半圈儿。
可岁数,要比李小二小了两三岁。
我和李小二挎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小河他妈,刚把小河那条开裆裤的大口子给缝上。
小河也不傻。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口风严着呢。
有几次,李小二端着他那杆木头长枪,朝小河“哒、哒、哒“的时候,小河也并不示弱。
马上甩出右手,立起拇指,伸直食指,收回其余三根手指,眯起一只眼睛,朝李小二做着瞄准儿动作,嘴巴也没闲着,发出一连串儿的“q、q、q”。
而后,冲着李小二手里端着的那杆木头长枪撇撇嘴。
换个外人,不可能看懂小河的这个小表情。
事实上,我、李小二,包括经常在一起“战斗”的几个小孩子都懂。
在父母棍棒之下教育出来的孩子,对在别人家的院子里,捡东西的行为,都会有较为一致的看法:
———用偷,应该更为严谨。
为把“咸食”做成“咸食”应该有的样子。我也是拼了。
一口气儿,练了七天。
菜摊上,卖菜的那个三梅子,人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一定会纳闷。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应季蔬菜那么多,怎么偏偏盯着西葫芦不放。
事实上,我只是觉得,与“艺”相关的技能,包括但不限于,如:礼,乐,射,御,书,数等等等等都属于熟能生巧的玩样儿。
厨艺,并非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