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知道自己坠入了爱河?我最后发现。
在我们第一次约会后的两个月零一天,这个叫做丹尼的男人,说想来我家,谈一谈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很喜欢你。”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但是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会不会持久。” 他说只是想现在先和我约着,然后他解释道,他看不到和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或者说,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他觉得应该有的感觉。
对我来说,我知道我也喜欢他。他富有同情心,又有种冷幽默感。他对有些事考虑周到,比如不和我过多谈及前女友,还有最重要的约会技巧:回信息。我告诉他,我也想继续约下去,至少我们应该继续见面,直到我们都不再想为止。
不过我感觉他在处朋友上有太多压力。我认为不可能设置一个明确的时间点,好像在那一刻我们就能忽然能确定对方就是真爱了。如果真有的话,那也不是在短短两个月后。
和他的对话让我开始思考,在何时人们知道自己遇见到了对的人?有没有什么明确的信号可以让我们知道何时、如何坠入了爱河?
我找了认识的二十个人,朋友、家人、前室友和同事,进行了一系列非正式的调查。基本上,我访谈的对象主要都是二十多岁、至少本科学历的直女。我问她们,是什么让她们感觉到约会的对象就是她们想要长期相处的人。
浪漫的恋爱是件神秘的事,相关的研究都展现出这个话题的复杂性。2016年,一个速配网站对2000人的调查表明,人们大约在处朋友后平均五个月后说“我爱你”。但是文化背景也影响我们对爱情的期望。个人主义的美国,常把爱情视作个人成熟和个人实现的机会,我记得这是多伦多大学两个心理学教授说的。而在中国这种集体主义文化国家,人们可能更加担心家庭成员的愿望,把爱情看作某种深度的友情,而不是某种带电的神秘关系。
我的这个小小的非正式调查,显示出在恋爱的时间线上确实有些固定的模式。首先,那些年轻的,刚刚二十出头的人,会更快的说他们自己恋爱了。比如我妈,二十岁遇到我爸,然后两周后就给我爸表白了。(他们之后处了五年朋友,现在已经结婚三十年。)我的一个大学时期的朋友就说,在你还没太多行李的时候,“我爱你”三个字是比较容易说出来的。差不多就跟自由落体的感觉一样。
但是那些奔三的,或者三、四十岁才处上对象的人,基本一致的说,认定对一个人的爱情,可能至少要花几个月。这些确定真爱的时刻,基本总是出现在另一半展现出温柔、善意的时候。
我的一个闺蜜说,在她男友激动的告诉她,他想用他的奖金带她去主题乐园旅游一圈的时候,她动心了。她妹妹也知道她超爱她的男友,也就是现在的丈夫。在两三年的关系中,她看到他非常在意她和她的家人,尤其是在她奶奶去世时对她的陪伴。
还有更晚一些才谈对象的人说,他们在自己想要为对方做出牺牲时,知道自己坠入了爱河。比如冒着失眠或者生病的危险,呵呵,(“我上周就为他感冒了”,一个人告诉我)。或者愿意经历潜在的一系列不太舒服的过程,比如把对象介绍给父母或者朋友圈子。
第二个模式是,我的采访对象都把意识到自己恋爱了,与决定做出长期承诺清清楚楚的区分开。后者是一个更为缓慢和困难的过程。
那些能同时找到真爱又能长期相处的人都强调,承诺的意愿,不像刚恋爱那种难以抑制的眩晕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反复的选择。我最近刚订婚的同事说,“需要不断的有那种时刻,就是当你看着这个人的时候,心里想,嗯,我的选择是对的“。
最后一个模式是,我注意到大部分人,要么是不能或者不愿意仔细的分析前任——分手的爱情,要么仅仅是很抽象笼统的谈及。我猜是因为当你意识到你好像本应该还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记性就变差了。毕竟,如果你已经不和一个人在一起了,那么很可能从一开始你就不了解他。
最大的例外是我叔,他已经离婚几年了。他说他当时深爱前妻,但是又解释不清为什么他那时就那么确定是她。他们订婚后的一个月,一个朋友问,他怎么知道她就是真爱呢。他说,“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反正就是一切感觉都很‘对’”。
虽然他们的婚姻结束了,但是我叔对他当初选择的确信,仍未消逝。“我觉得,最后心里永久存留的是一种困惑,究竟是我爱上的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还是人变了”, 他写道,“我感觉我还继续在和这个虚构人物的爱情中,或者说和过去的人吧,还是什么的,所以我并没有算是选择错误。“
在我和丹尼尔继续约会的时候,我也一边在思考着我的这个小小的研究。有时它让我感到安心,也许我们还不需要表白。有时拿我的经验与他人比较,又会给我相反的感觉。
之后四个月和丹尼的日子,被一起烹饪美食、看球赛和周末出游充满。我尽力拿出我最好的一面对他——暖人、耐心、友善。但我没忘记他在两个月时说的话。他要与我分手的恐惧总是不时在脑海里。
最后,首次约会六个月后,他又要来我家聊聊。这次我知道,“你要和我分手吗?”我发短信问。
是的。他说他没有他觉得应该有的感觉。六个月你应该准备好对你约会的对象有一个严肃的承诺了。
我告诉他我会想他的,但是我接受他的决定。“你最好在我说出不客气的话之前离开”,我说。然后我们道别。他走了。我哭了。之后他发信息说,我对他很重要,他很抱歉。我没有回复。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倾听过他在工作一天后的糟糕经历。他也认真听过我津津有味的分析最喜欢的美剧剧情,还有出门时提醒我涂防晒霜。有一次,在三十个小时的旅途后,我首先是去见他,而不是回家睡觉。在我的非正式研究之后,我仍然不知道我们到底应该有什么感觉,还有什么时候我们应该有这种感觉。但是丹尼知道。我想这就是差别吧,他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