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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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盛夏，酷暑难耐。时钟虽然显示已是深夜11时，但睡意被炎热驱散，无处寻觅。

忽然想起夫前日说起楼顶处的凉爽，于是有了兴致。夫亦无眠，二人携凉席一张，出门乘电梯直奔楼顶。

楼房共23层，乘电梯却只是倏忽之间。出电梯，再爬几级楼梯，便至楼顶。

原以为这里定是平展展一块开阔地，在此尽可以登高望远。然一出楼门，便有失望涌上心头：大约三十余平米的一块空地，囿于高一米三、四的围墙之间。地面零乱地布着风管和一些不知名的设施，让仅有的空间显得很是逼仄，好像一处露天的储物室。

好在有风。

站在空地中间，习习凉风迎面而来，袅袅婷婷地经过我的身体，往远处去了，然只这一下，便拂去了周身的燥热。被她拂过的脸庞、胳臂、腿部无不感到舒爽、惬意。

我二人寻一处铺席而卧。抬头望天，天空一片幽蓝，无云，亦无月，唯有繁星点点，星光熠熠。

我静静地躺着，享受着夏夜里这难得的清凉，心里竟有丝丝的窃喜： 好像这清凉竟是我们独有的。

恍然想起儿时的事了。那时在乡下，盛夏的夜晚多是像这样在室外度过的，或是在空旷的院里，或是在水泥板铺就的平房顶铺席而睡。睡前还须用棍子将席子四周撑起，以防蝎子等虫物爬上席子。

睡在席上的我们姐妹几个并不安分，总要打闹一番，或是为了争一个靠边的位置，或是为了夺一个充当枕头的物件，或许什么也不为，就只是想嬉闹一番那阵阵脆铃般的笑声让树上拼命喊热的知了忽然就噤了声。

然后就睡着了，待第二天醒来，必定睡在屋里的土炕上。小时是被父母抱起，渐长，则会在睡意朦胧时被父母唤醒，摇摇晃晃回到房里躺下。纵是夏日，但夜半的寒气总还是有的。记得有一个晚上，我不愿回屋去睡，就拿了一床被子，独自上了平房顶，像今夜一样，躺下，看蓝天，白云，星辰，感受着天地间的壮丽。然而，等半夜醒来，却被四周的静寂所吓，慌慌张张地回屋去睡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这一切都是极有趣的事了，可惜再有趣的事也是留不住的，只能在记忆里搜寻了。

耳边响起轻微的鼾声，我扭头望去，夫已沉沉睡去。不由微笑： 将来有一天，回想起今日之事，又何尝不是极有趣的呢？

有睡意袭来，于是唤醒夫，卷席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