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性爱情方面男女的分别
在《战争与和平》中,托尔斯泰让安德烈和皮埃尔都爱上娜塔莎,这是意味深长的。娜塔莎,她整个儿是生命,是活力,是“一座小火山”。对于悲观主义者安德烈来说,她是抗衡悲观的欢乐的生命。对于空想家皮埃尔来说,她是抗衡空想的实在的生活。男人最容易患的病是悲观和空想,因而他最期待于女人的是欢乐而实在的生命。男人喜欢上天入地,天上太玄虚,地下太阴郁,女人便把他拉回到地面上来。女人使人生更实在,也更轻松了。
女人的肉体和精神是交融在一起的,她的肉欲完全受情感支配,她的精神又带着浓烈的肉体气息。女人之爱文学,是她的爱情的一种方式。她最喜欢的作家,往往是她心目中理想配偶的一个标本。于是,有的喜欢海明威式的硬汉子,有的喜欢拜伦式的悲观主义者。在男人那里,肉体与精神可以分离得比较远。
女人是人类的感官,具有感官的全部盲目性和原始性。只要她们不是自卑地一心要克服自己的“弱点”,她们就能成为抵抗这个世界理性化即贫乏化的力量。我相信,有两样东西由于与自然一脉相通,因而可以避免染上时代的疾患,这就是艺术和女人。好的女人如同好的艺术一样属于永恒的自然,都是非时代的。也许有人要反驳说,女人岂非比男人更喜欢赶时髦?但这是表面的,女人多半只在装饰上赶时髦,男人却容易全身心投入时代的潮流。
精神性爱恋卢梭说:“女人最使我们留恋的,并不一定在于感官的享受,主要还在于生活在她们身边的某种情趣。”的确,当我们贪图感官的享受时,女人是固体,诚然是富有弹性的固体,但毕竟同我们只能有体表的接触。然而,在那样一些充满诗意的场合,女人是气体,那样温馨芬芳的气体,她在我们的四周飘荡,沁入我们的肌肤,弥漫在我们的心灵。一个心爱的女子每每给我们的生活染上一种色彩,给我们的心灵造成一种氛围,给我们的感官带来一种陶醉。也许,男人是没救的。一个好女人并不自以为能够拯救男人,她只是用歌声、笑容和眼泪来安慰男人。她的爱鼓励男人自救,或者,坦然走向毁灭。
有人说,女人所寻求的只是爱情、金钱和虚荣。其实,三样东西可以合并为一样:虚荣。因为,爱情的满足在于向人夸耀丈夫,金钱的满足在于向人夸耀服饰。一种女人把男人当作养料来喂她的虚荣,另一种女人把她的虚荣当作养料来喂男人。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虚荣并非一回事。
男人凭理智思考,凭感情行动。女人凭感情思考,凭理智行动。所以,在思考时,男人指导女人,在行动时,女人支配男人。男人是突然老的,女人是逐渐老的。男人和女人的结合,两个稳定得稳定,一个易变、一个稳定得易变,两个易变可得稳定,可得易变。
理智与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