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俗,却执著于清高,越超逸就越孤苦凄美。
朱淑真其人
李清照是大家所熟知的宋朝女词人。而对于词作名气仅次于李清照的朱淑真(自号幽栖居士),知道的人可能不多。
“宋妇人能诗词者不少,易安为冠,次则朱淑真,次则魏夫人也。”(《云韶集·词坛丛话》)。
朱淑真的作品,据其自言,皆由“性之所好,情之所钟,不觉自鸣”而成(《杂题》)。
对于这位词女的才学渊源,说法不一。有说她为“文公侄女也”(毛晋本《断肠词》前之《记略》),也有认为这种说法未必准确,因为朱淑真是浙中海宁人,而朱熹“为新安人,流寓闽中。考年谱世系,亦别无兄弟著藉海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断肠词提要》)。
朱淑真感情生活
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朱淑真,在嫁人之前曾有一位如意情郎。这可以从她早期的作品看出来。如其《清平乐·夏日游湖中》所写,“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有模仿李煜“一向偎人颤 ......教君恣意怜”之嫌有木有?),从这首词中也可以看出她的大胆和直率,可谓其性情丰富不落俗套。
使她人性更为丰富的却是她的痛苦。这种痛苦源自遇人不淑的婚姻。
朱淑真因父母“失审”,嫁与一个市井气息过重的夫君,这位夫君不懂她不爱她,我猜也深受才女的斜眼相待。他热情追逐功名仕宦,常带着妻子奔赴“东西不自由……常往来吴、越、荆、楚间”。后来携妾离家,留下妻子常年孤身一人,“临风挥泪独悲歌”。我猜想,家里出现这种结果,很可能是因为男方对美貌才高妻子的高洁秉性与白眼承受不起。孤掌难鸣,双方有责。
在此期间,朱淑真写了不少词作,她的词结为词集,命名《断肠集》。顾名思义,大多为悲愁恨怨之作。
正如“国家不幸诗家幸”的李煜,其亡国经历带来丰富的人性,生发出无限悲情思绪,衍化为大量流芳之作。朱淑真的不幸婚姻造就了她内心的愁苦层叠,也化作诗词流于笔端。
最后,载不动恁多愁苦的一代美女才人,忍受不了凄苦,又不得出路。被逼无奈,投水自尽。结束了悲伤哀怨的一生。
朱淑真作品特点
虽然感染力不及易安居士的词,但是朱淑真书写个人感情与生活体验,所具有的艺术魅力与易安词有延续感、相似处。如“载不动许多愁”在朱是“可怜禁载许多愁”;如“眼波才动被人猜”在朱是“娇痴不怕人猜”。只是前者有超越女子的男子气概,后者则表达着彻头彻尾的女性情怀。
在她的作品中,出现频率高的词有“愁”“泪”“恨”“恼”“病”,真是写什么就成什么啊!
“梨花”是朱词中多次出现的意象之一,她赋予梨花这一意象以深重的悲苦如己的色彩。
这些词句里的“梨花”带给人深深的孤独寂寞和伤怀的感觉。比如:“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
初春开放的白色梨花带来的,有着冰冷“孀居”之感。“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未寡实孀居的朱淑真的寂寞孤寒就挂在那颗颗梨花泪上。
雪白高洁的梨花,还透出清高、不流于庸俗之意。这正标志着词人不甘又不屈服的命运,这是一种穷途末路之运 。
朱淑真的苦是一种丰富人性的表达
朱淑真的苦,源自她的不普通,或者自认定的不普通。嫁给俗,却执著清高。这种越超逸越孤苦的凄美在我看来,是某种形式的自虐。
词风大胆、追求另类的朱淑真骨子里自认为不平凡,但是却她脱不开时代的困囿: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为妇之道,她一样都不敢反抗。唯有在词中表达自己内心的欲望:情义、浪漫、心灵伴侣等等。“见自无心,更调离情曲。鸳帏独。望休穷目。回首溪山绿。”
嫁了一个市井俗人不得脱身,却执著于曲高和寡的姿态,这就是那个时代女性必无出路的公式。在任何时代也注定是悲剧。
或者你像李清照有个贤夫;或者你像现代的王菲休掉老公;或者你像苏轼在不得已看似无出路的情况下依偎佛道求出路……。
都没有,你就该放下身段,委屈于俗气夫君,谁叫这是你的命呢。
可是,富于人性的灵魂绝对不甘于此种安排。就像让李煜停止吟诗作词,让哈姆雷特放下宿怨超脱自我一样不可能。而李煜、哈姆雷特,他们的美就在于不能超脱所具有的丰富人性中。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听任满腹才华的美女沉潭玉殒了。
在充满骨感的现实俗世中,很多人选择放下身段,随波逐流,让自我迷失,以委曲求全。
诸如朱淑真这些不俗之人,则选择清高到底,与难以忍受的岁月相伴,将孤独这种人性存在之本质深情演绎。
嫁给俗,却执著于清高,越超逸就越孤苦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