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和雪(五十二)

2018-12-16  本文已影响15人  叶清小朋友

恰逢叶清回到武汉休息,文刀对一次就能联系到他感到惊讶,他的电话能打通完全靠“缘分”。俩人约在叶清家见面。

叶清还住在以前的房子里,没什么变化,文刀走进门,脑子里闪现出来一些喧闹的残影,他没有心思再去管,看着穿着狗熊睡衣的叶清笑吟吟地在等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打趣说,你什么时候用这种风格的东西了,不会是哪个好妹妹送你的吧?叶清笑笑不说话把文刀迎进屋。叶清看着从一进门就表现得局促不停摸头的文刀说,火急火燎找我是不是遇到搞不定的美女?文刀严肃地说,不是,我需要一笔钱,你能借我么?叶清收起调侃的语气,严肃地说,你要借钱?不会也吸毒赌博欠了债吧?这可不是你。文刀说,家里出了点事,现有的钱周转不开。叶清说,需要多少?文刀说,能先借50w给我么,如果不够还得找你。叶清说,好,银行卡号发我,我给你转过去。文刀说,这么爽快?你也不打听打听什么事就借我,不怕我不还你。叶清笑着说,我困难的时候你拉我一把,现在不是该轮我了。你从来没开过口,我信得过你。而且我一直知道你不想跟我有利益纠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我借钱的。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文刀说,唉,老头前些天确诊原发性食道癌,喝酒喝的。医生说是斑块型食道癌,发现的早,暂时只是吞咽困难,及时手术还是有希望的。老头年纪有点大,我不太放心西安的医院,想把他接去上海治疗。叶清说,钟毓现在把日料店和微博料理的有声有色,攒了不少钱,这钱先不用急着还我,带叔叔看好病。文刀想想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她。叶清说,你为什么要瞒着她?文刀说,离婚之后我把大部分积蓄都留给她了。她把上海的房子卖了想把钱给我,我没收,那是我欠她的。但现在如果让她知道我家出了事,就没法推脱了。她现在怎么样?叶清说,看着成熟了很多,做起事来井井有条,也挺开心的。文刀犹豫之后又问,陆可染呢?她去意大利了么?叶清说,生活都安顿好了,之后也没怎么联系。文刀点点头,接着又问,你呢,现在还打算飘着?叶清轻轻一笑,说,我在等。你们还有联系么?文刀知道他说的是孟栖迟,只好说,偶尔聊过几句,在波兰那边找了新的工作,应该已经适应了那边的环境。叶清说,那就好,其实蛮想去看看她的。可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她后面也不再理我了。就这么飘着吧,如果遇不到能够在心里替代孟栖迟的人,孤独终老也说不定。文刀说,你整天美女环伺还孤独呢。叶清用手指指胸口说,这里,它只属于孟栖迟,现在她走了,空荡荡的肯定孤独嘛。你呢?上次的那个姐姐还有下文么?我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机会。文刀不知道自己和林若莞现在的状态该怎么描述,摊摊手说,应该是凉了。文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不可能吧,我感觉她挺喜欢你的。文刀忽然来了兴趣问,何以见得?叶清说,那晚我送你们回去,你和她都坐在后座,我从后视镜看到她看你的眼神。我万花丛中过,看人不会错的,虽然就只见过一次,但她身上的气质就是贤妻良母,不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你的那种,适合你。文刀说,可是我似乎给搞砸了。叶清说,你们睡过了?文刀说,没有。后来我觉得水到渠成想睡的时候没给睡。叶清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她应该是想要和你走心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顺其自然就睡在一起了。不过正经说,我觉得那位姐姐淡定从容的气质一定可以接得住你的郁结。文刀说,我跟你不一样啊,我也是要走心的。可能她真的与众不同吧。叶清神秘地笑了笑,拉起文刀的手,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说,我愿意用毕生的女人缘换你和这姐姐终成眷属。文刀僵在原地,目瞪口呆,机械地把手抽回,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好几秒,说,你不会是个深柜吧,我老早就觉得你不太对劲。边说边夸张地捂上自己的耳朵,又说,你别说话,我可不想听到你的出柜宣言。叶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怎么可能,出柜说破天也不过是个爱情,我和你的关系要比那个珍贵得多,岂能相提并论。文刀笑着说,信你才有鬼哦。

叶清最后告诉文刀,那是他的祈愿之吻,带着他的那一吻,文刀一定可以马到成功。又是一个别人给自己的印记,他希望能够成真。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胳膊某处开始隐隐作痛,痛及骨髓,一个模糊的形象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烟雾缭绕,氤氲成一片朦胧的蓝色。他轻轻摇头,这个模糊的形象就像烟散开般消失不见。可能人都是这样,永远无法意识到,有一天那是自己最后一次想起某个人。

离开叶清家不久,文刀就收到了三笔跨行转账,总计50w。他跟叶清回消息说收到,把手机揣进口袋,忽然变得沉甸甸的,父亲做手术和疗养的钱有了着落。

曾几何时,文刀忧郁的情绪总是会让自己陷入一种不可言说的孤独里面,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偶尔路过这个世界而已,又像是永远无法上岸的潮,只能把城堡环绕。这就使得当他自己单枪匹马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的时候,如果有人愿意陪他一起冲锋陷阵,他就会变成一个诗人。

他没有开车,慢悠悠地在马路上踱步,走走停停,在手机上记录着脑海里转瞬即逝的灵感。走到双湖桥,东湖微波荡漾,在黑夜里低声吟唱,汉街一片灯火辉煌,马路上车辆穿梭,文刀在放鹰台附近找到条凳坐下,呆呆地看向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掏出手机,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联系人里找到林若莞的号码,手心出汗,又端详几秒,最终拨了过去。这通电话延迟了很多天,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效,这些天困扰着文刀的就只有一件事,他因为自己的病迟迟不敢向她表露心迹,可从叶清家出来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鼓励还是前几天看到自己父亲积极应对癌症的态度让他改变了想法,毫无根据,仅凭那虚无缥缈的亲切感和舒适感,他认定就算林若莞知道自己的病情,也不会抛下自己不管,而他也不再把自己当做累赘。

林若莞正在家里看资料,手机响起,上面写着文刀,悦耳的铃声忽然紧张压抑起来,这通电话意味着一个决定,她不知道这通电话会将俩人的命运引向何方,响了好久她接起来,没有说话,听到文刀那边深深喘了口气然后说,我。林若莞说,嗯。文刀用坚定的语气说,我喜欢你,没喝酒。

如果说,在接电话之前,是林若莞等待着接受审判,现在就是文刀惴惴不安的时候,暗暗祈祷,电话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在等待。湖上起了风,卷起波浪轻轻拍在岸堤上,文刀听不见,他现在只想听到林若莞的声音。

林若莞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故意沉默了一会说,真没喝酒?这是你冷静思考了这么多天的结果么?文刀说,对。我不想错过你。林若莞说,你知不知道我结过婚了?文刀说,我知道。林若莞说,你知道还这么问我,我怀疑你这个人三观不正呐?文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直打鼓。林若莞实在忍不住在电话里笑了出来。文刀悬着的心落下来,试探地说,我想见你。林若莞说,现在不行。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你。明天吧,我去公司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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