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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耽】星辰大海,我只想要你一人

2020-10-25  本文已影响0人  苏瑾晗

天色未亮, 海风缓缓地吹拂着这座寂静的小镇。潮水阵阵拍过沙滩, 留下那一道浅白色的印记,偶尔有几声海浪声从远方传来,木船在漆黑的海岸旁左右摇摆。

沙滩上远远有一抹黑影,随着那一束晃晃悠悠的光线越来越近,一个清瘦的影子逐渐显现出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 头上顶着个灯帽,手上拿着水瓶,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走到了海边。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前方开始练声。一抹光亮随着男孩的声音从海平面升起,一阵温暖也随着撒向四周。他远远地看着好几道人影在赶海,还看到张叔向他打招呼。他笑着挥手回应,继续练声。

阳光逐渐洒满了整个小镇,人们也纷纷出门干活。方阳嘴里叼着块儿面包,向学校走去。

“方阳!”一声大叫传来,随即他感到一个人狠狠地撞上了自己的身体,赵北搂住方阳,“今天的典礼我等着看你主持了!”

方阳跟他嘻嘻哈哈地进了学校,又一个人准备去体育馆后台化妆,却听隔壁的器材室传来了喊叫声。

他知道,钱远海那群人又在里面揍人了,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悄悄地路过,来到了化妆间。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老师和同学们都纷纷进入了体育馆,空气逐渐变得沉闷燥热,方阳轻轻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又拉了拉衬衫领口,让自己尽量凉下来。他躲在后台偷偷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随着音乐缓缓落下,他上了场,他看到赵北在笑,看到妈妈在照相,看到了很多很多人都盯着他,最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刹那间,他心中的紧张消失不见,转而一种欣喜激动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脸有点烫。

典礼后,他赶忙回了家,将当时莫名的心情记到了一个黑皮本上。随后,他又匆忙地跑到学校旁边的小教室。

推开门,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的人站在那儿,五官端正又多一丝温柔,剑眉之下是一双饱含笑意的眼睛正盯着他,一身干净整洁的藏青色衬衫,手腕处松松卷起,领口处前两颗扣子被解开,下滑呈现出v型,锁骨和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今天表现不错啊。”那人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笑到:“急什么,来坐着歇会儿。”

方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男人的身边。

“暑假我带你去北京玩,提前去大城市熟悉熟悉,以后去艺考可别迷了路。” 男人温和的笑容令方阳不禁一愣,脸色突然变得更红。

“这不是还有你嘛,我不会迷路。”方阳低头细声说了一句。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低着头的他。

良久,男人轻笑一声:“好啊。”

声声蝉鸣,悠悠夏日。方阳跟着那个人去了趟北京,他第一次来首都,爬了长城,去了故宫,看了升国旗,这是他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也是以后不会再有的一个暑假。

“妈,我上课去了。”方阳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心里突然有点闷。或许是马上高三,压力有点大吧,他想。

他来到那个充满光的教室,眼神瞬间亮起,心中那一丝阴霾也消失不见,刚被秋风吹得发抖的身体也开始热了起来。

“来了?” 那人轻笑,“快过来喝点水。”

方阳抿了抿有点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

“现在开始就要更努力了,我明年带你去艺考,你一定可以的。今天我们练习稿件。” 那人抽了个蓝色夹,翻了翻,“这个,郑愁予的《错误》。”

方阳读了好几次,总会不自觉地磕绊。“怎么了?气息这么弱?”那人皱了皱眉,走到方阳身后,双手轻轻地抚上了方阳的腰:“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方阳突然觉得被碰到的地方一阵酥痒,又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潮热的呼吸,带着一点薄荷的清香。他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地揪了一下,呼吸不自觉的紊乱。他慢慢地跟着男人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有什么理想吗?”临下课,那人突然问道。

方阳愣了愣,轻笑摇头:“没有,考上大学以后过快乐的日子就行。”

那人笑着揉了揉方阳的头,没有说话。 


上完课,方阳才发现外面早已经暴雨倾盆,他忍着又出现的那点压抑,淋着雨跑回了家。

“先吃饭吧。” 方母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吃完饭我问你点儿事。”

心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赶紧扒了两口饭。

“妈,你要说啥?”方阳本想坐方母身边,但心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最终坐到了沙发另一侧。

气氛突然安静,只有外面的雨,滴答,滴答,像是打在方阳的心上。“你喜欢播音吗?” 方母直视着前方,突然问到。方阳愣了一下,“当然。”

“那你喜欢那个播音老师吗?”

方阳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被解开了,他还是镇定地说:“他挺好的啊。”

方母深吸一口气,却是崩溃地吐了出来,她突然转头看向方阳,眼里布满了泪水,又好像有几分期盼与乞求:“我最后问一句,你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方母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她仓促地啜泣两下,声音颤抖,“是不是同性恋?”

方阳顿时像被雷劈一样怔住了,或许是刚才淋了雨,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冰窖一样冷,他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内心突然开始紧绷起来,木讷地道:“怎么可能……”

方母看着他不再说话,他也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回了房间,他发现那个黑皮本被翻开了,又冲出去问:“你翻我日记本了?那是我隐私啊!”

“我是你妈,既然在公共场合放着,我为什么不能看?”方母擦干了眼泪跟着吼道。方阳听后,身体抽了几下,张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就把房间门锁了起来。


高三早早就开学了,方阳一早便来了这所全封闭管理的学校。开学一个周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他根本听不进去,动不动就跑神,甚至在晚上连做梦都是跟那人一起生活的日子。

只有刚开学在笔记本上记的“woe-oh-woah is me”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他觉得自从方母跟他说了那些话后,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那人的身影,他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老师同学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问不出个所以然,可能是刚开学,方阳可能还接受不了高三的强度吧。然而方阳清楚自己不是这样,但是他不敢说。

每天晚上都会躲在被子里一个人哭,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临近放学,他去跟方母打电话。他说自己很难受,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了,最后他说,他可能真的是同性恋。

方母在电话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说等回家再聊,这让方阳有点出乎意料,但仍有一些担忧。

他不敢直面母亲,他让赵北放学和他一起住。方母在门口看到两人一起出来,说:“咱们今天得回一趟奶奶家,我把赵北送回去吧。”

赵北下车后,车里瞬间又凉了下来,那种不安感又出现在了方阳心中。

“咱们去哪儿?”方阳小声问了句。

“医院。”声音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不是去奶奶家吗?”

“呵,”方母笑了一声,“你那是病。”

方阳身体又开始颤抖,泪水直接如冲毁大坝一样涌了出来。她骗我?她骗我。方阳脸色一片死灰,他的心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我不是!”

只听“吱——”的一声,车子猛的从路边停下,方阳的头狠狠的撞到了前座,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你就是病,喜欢男人就是病!”

方阳看向母亲,方母的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东西,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但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喊到:“凭什么?凭什么喜欢男生是病?”

方母呼吸变得急促,眼中的冰冷突然崩溃,她抹了一把即将滑落的眼泪:“就凭你是我儿子,我不允许你是同性恋。”

方阳不说话,只是流着泪盯着她。

方母也忍不住了,她又启动了车子,换了方向:“你难道对女生没感觉吗?你是男孩子,你就应该对女生有感觉,你见过哪个男孩子喜欢上男孩子的?”

方阳抽泣了一下,道:“没有,我对所有女生都没有感觉,我就对男生有感觉。”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一时间车内气氛低至冰点。他们没再去医院,转头回到了家里,方母清楚地知道仅仅是他们这个小地方,医院再强也不可能治同性恋这种病。

回到家,方母就躺在了沙发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忍不住放松了,她捂着脸开始哭:“你让我怎么办?你喜欢男生让我怎么办?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那个人害的?我待会儿就让他滚,让他不要影响你了,我让他滚好不好,你喜欢女生好不好?”

方阳也在哭,当他听到方母要让那个人滚的时候,他直接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方母:“不行!你不能这样!”

“那你让我怎么办啊,我求你了。” 方母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想从沙发上坐起来,但挣扎了几次都失败了,“你爸爸走的早,是不是我的原因,我以后不管你那么多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你答应我不要喜欢男生了好不好,妈求你了啊。”

方阳也哭的越来越严重,他不想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转身回到了卧室,锁上门,坐到床上。

他听到母亲在外面又喊又哭,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躺在沙发上哭的人,他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妈妈不容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话,他不喜欢看到妈妈哭,现在这样真的让他很难受。

可是他能做怎么办?他不是受害者吗?喜欢男生有什么错?方阳在卧室里一个人低声哭着,外面方母的声音却只高不低,他害怕了,也放弃了,他只有妈妈,他还是心疼她。

他抹干了最后一把眼泪,走出房间:“我答应你,我可以试着喜欢女生。”  说罢,他又转身回去。他知道他在骗人,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方母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方阳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空空的,他自嘲地笑了笑,疲惫感涌了上来,便沉沉地睡了。


自此,方阳开始沉默寡言,他不再去外面玩,不再和赵北疯跑,不再在课上回答问题,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说话吧。他多次想把黑皮本扔掉,但终究舍不得,便偷偷地把本子塞到了教室书桌最里面。

他又去了北京,是班主任让他去的。班主任不知道明明学习那么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可难道他就知道吗。临走前,他又和母亲说明了自己的性取向,方母依旧哭闹,但是他却狠足了心。

他又爬了长城,去了故宫,看了升国旗,他甚至看到了两个男人牵着手逛街。但是这次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笑,可能这些风景看了一遍就不想看了吧,他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所以他打算回去后努力学习,考到一个大城市里生活。但是当他回去后,一切都变了。周围的人都自觉地避开他。

只有一个人拉住了他,是钱远海,他把方阳又拖又拽地拉到了器材室,好几个人开始踢他,打他,甚至有人向他吐口水。他反抗,挣扎,用旁边的棒球棍反击,可当他听到有人骂他变态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他浑身伤痕地离开了学校,他看见了赵北,可对方却用嫌弃的眼神只扫了他一眼就走了,他看到了很多曾经打招呼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他踉跄地走回了家,看见了那个憔悴的妈妈,他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就回到了房间。可能是有人把黑皮本从教室的抽屉里翻了出来吧。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他还是觉得挺无所谓的。

镇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们,方母买不到好菜,两人一直节省的过着日子。方母告诉他,只要你开心,妈妈一切都好。方阳听罢又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日子过得挺快,方阳照样每天去练基本功,只是每天去得更早,回家后一个人看书,方母便沉默地陪着他。他一直等着那人出现,等着那人带着他走出去,等着那人带他去考试,可他终究没等到。

他又一个人去了北京,但这次他只看到了匆匆路过的人,还有无数的背影。

再次回来,他便找不到母亲了。

只听方母为了等他回来吃好的,上山摘菜的时候滑倒摔死了。方阳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蹲在地上又开始哭。他打开冰箱,看到了里面的蔬果和肉,还有一个便签:我和你一样,但是对不起。

方阳久久地盯着纸条,又伸手将它摘下来撕掉,面无表情地拿了菜。

他一个人过着剩下的日子,一个人考完了高考。高考完的那个晚上,他突然做了个梦,梦见一切都没有改变,出门能看到母亲的笑脸,去海边能看到人们赶海,上学能和赵北一起嬉笑,他还能在学校当主持人。

但梦境骤然崩塌,他惊慌失措地站在黑暗中,他好像听见有声音对他说话,好像是山的声音,好像是海的声音。但最后这些声音全部消散,只留下一行早已冰凉的液体。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人曾经问过他,自己有什么理想?

理想啊,他突然笑出了声,他能有什么理想,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这可能吗?

时间听不见我的声音,炙热的风卷走了我的眼泪,我或许会幸福,但却也注定不幸。我能有什么理想呢?

或许是可以喝下烈酒后的疯狂,或许是可以摘下红叶后的感伤,又或许是...... 奔向大海的孤独。

我真的错了吗?

或许吧,或许我真的错了。

这一切都是错误,我是个错误,喜欢他也是。

雨过天晴,他翻身坐起,他看到了夜晚的星空浩瀚,他又去了海边。直到太阳渐渐升起,直到他再次看见人们赶海,他便迈开步子走向了大海。他开始笑着朗诵,就像曾经在那人面前,就像昨天那个梦近在眼前。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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