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故事

甜烟

2018-05-11  本文已影响0人  唯川

公司安排明早出差,早上7:00,首都T3航站楼。

打开滴滴,被告知出于安全考虑,该路线早上六点前无顺风车。快车要三百元。妈蛋,美团和滴滴的烧钱大战,为何还没烧到北京,让我这个贫民很恼火。

思来想去,我准备提前到机场附近住下。坐个地铁过去,找一家包接送的酒店,花个百几十块钱,省钱又能睡个好觉。我为自己完美天才安排得意。

打开哪儿跑客户端,搜索机场附近酒店,价格200以下,包接送。

北极忠义酒店。这个名字不错,把北京改成北极,有创意,还讲忠义。

像我这种出差达人,怎么可能看看名字就定下来了。我还要看看评价。

哪儿跑试躺员置顶评价:安静,整洁,有窗户,无暗房。豪华大厅,假山喷泉,应有尽有。24小时即时接送机,24小时热水,独立卫生间,还有温馨叫床服务。满分。

就它了,咱也是性情中人,找到喜欢的不容易,一切都是缘分。在线付款,系统提示不能取消。跟店家联系,一个深沉的男人,慢吞吞的回答:有房,随时接,到T3航站楼打电话。

我开始在地铁上摇来摇去了。我查了路线:先上十号线,再上五号线,再上十五号线,最后是机场线。我拿着50元去机器上买票,机器吃进去,再吐出来。一穿着铁路制服的女士,走过来说:这机器不爱吃50元的,我给你换换。于是为我换出50元零钱。我把10块钱给机器喂去,它一口吞掉,吐出一张地铁卡。

我对制服女士说声谢谢,在那绿色的帽沿下,一张粉白的脸,头没有抬,数着包里的钞票说:不用谢。我奔向闸口,转头看她,制服明显大,但这好像也更觉得她瘦。

我追着一群人的背影,向地铁走去。有人在人群中在穿来穿去,像段誉的凌波微步。有人边走边看手机,练就了一心二用的本事。有人牵着另一个人,为后面的人破风。

下了十号线,我立即被推上了五号线。我站在了一对热恋的情侣面前。他们正面从上到下贴合到一起,为了减小占用面积,也为了抱的更紧,他们的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臀部,他们的嘴唇在打架,发出“啧啧啧啧”的声响。

车厢里无法转动,就算转头亦是很难。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做无声呼吸,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的清修。我佩服他们,傻的可以。这就是初恋吧,空气中都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眼睛一瞟,那男的穿着紧身牛仔裤,不知道他老二是什么滋味。

即将到达三号航站楼,我给前台打电话。这次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她说,必须要到四楼六号口再打电话。我说她现在过来刚好能接上,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但她坚持要到楼上再打。博弈,互相猜测对方会不会听。没办法,我只好挂了电话,走上楼,看到六号门再打。

“他在洗澡,洗完马上来。”那女人说。我靠,这是什么接送机服务?

现在也只能等了。我走到六号门外。各大豪华酒店的接机车安静的守着门口,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去豪华酒店住上一把。我环顾四周,只有一根靠玻璃墙边的矮栏杆可以坐,在地铁站了两个多小时的我,站不住脚,就着这一根杆子坐了下去。

旁边坐着几个男人,烟味不停的朝我扑来,令我无法呼吸,但我也不想离开那很杆子。我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公众号:一个自慰器引发的血案。明知是标题党,我还是无耻的点进去了。网页转了一圈,显示文章因投诉被删除。心里为腾讯暗暗叫好,我早想干掉标题党了。只不过心里也欠欠的。

打开另一篇文章:偷刀贼,一万字。说过去说过来,偷刀贼爱上了打刀人,打刀人爱上了卖刀人,偷刀人被抓,打打刀人去救,结果卖刀人挂了。关系太错综复杂,我准备重新读一遍。

不知何时,身旁飘来了香奈儿的味道。转头一看,一个姑娘,穿着黑丝袜黑超短和黑高跟鞋,黄色的小卷发,耳朵上戴着大大的圆环。她正在抱着腿哭泣,肩膀不停的上下抖动。

我正看到打刀人为救偷刀人,从卖刀人手里借了那把他为卖刀人打的锋利无比的刀。但听身旁的姑娘不停的抽泣,实在无心看书。便放下打刀人,轻轻拍拍姑娘的肩膀。

“美女,你养的狗死了吗。”

她抬头看我。我见她脸被泪水哭得像京剧花脸,她画了深黑色的眼影,睫毛长长的上翘。她摇摇头。

“狗没死就好,那还哭什么?”我说。

她看看我,若有所思的看看别处。手里不知何时已夹了一支香烟。她把烟放在唇上,红红的唇。我从没想过,我讨厌的烟,叼在她嘴里,是如此的性感。可惜我没有火,不然我会帮她燃起。她手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火器,在烟头一挨,烟已经忽闪忽闪了。

她深一口,朝口中吐出一个烟圈,无名指轻轻弹了弹烟灰。左手伸出来,拿着在她的烟盒,突然一支烟从烟盒里跳出头来。我知道,她是在示意我抽一支。

我不是烟民。我微笑:“这烟甜吗?”

她笑了。她继续抽着她的香烟。我继续研究打刀人三角恋,这小说简直写得无聊透顶。

”你去哪儿?我送你。”过了一会儿她说。

“不用,我有车接。”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话纪录,跟酒店最后一次通话是四十分钟前。这家伙,刨猪毛吧,洗这么久了还不来。

想着,电话响了。老板说马上就来,让我注意他的车牌。

我站起来,她也站起来。微风中,她的头发轻轻飞舞,耳环发出清脆的声音,香烟还在她的手里燃着。我看了她一眼,年轻真好。

车来了,我向她挥手告别,钻进了宝骏530里。老板说:刚才办了点事耽搁了,请见谅。我说没事,来了就好。我跟他说,我是明早7:00的飞机,6点从酒店出发没问题吧。他说没问题。

老板带着我在机场附近飞驰,宝骏530开出了宝马的感觉。左拐右拐,车进了一条黑路,走的几分钟,到了一平方区,突然眼前出现一片彩色的小灯带,圈着几个大字:北极忠义酒店。

酒店大门处也是用的红色彩灯带装饰,让我想起多年前重庆南站货场前的一排理发店。我推门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女人坐在前台,让我出示身份证。我递给她。转头就瞥见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布满青苔,水从顶上流出。

女老板说,827,然后指使男老板带我去。我从假山旁狭窄的通道绕过,跟着男老板,穿过一片红绿蓝的塑料门帘子。男老板停下脚步,向前指着:走到头,左边的那间就是了。我问,没有房卡吗。他说不用。

我走到头,阴深深的。房间门已经打开。门是薄薄的黄色木门,我关上后发现没有链条锁;一张单人床;床上叠着一套白色的被褥,依稀可见红色的斑痕;床尾横着着一台大屁股电视机,还支着天线;旁边放着一个生了锈的不锈钢烧水壶,但没有茶杯;墙面上有各种颜色的的印记。

我走到卫生间,一个我根本不想坐马桶和一个摇摇欲坠的面盆。我向马桶里尿了泡尿,顺手去按冲水扭,冲水按钮轻轻的反弹了回来:没水。我在面盆上洗了手,去床上躺下了。

旁边传来一个东北女人的说话声,她正与谁视频聊天。过一会儿,传来一大哥的走路声。再一会儿,又有拉杆箱的声音……这里确实很安静,不然我不会连隔壁铅笔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躺下酝酿睡意。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估计今晚温柔的叫床声也必不会少。

突然,我的房门响了。那双高跟鞋停在了我的门外。我起身。隔着门,我闻到一股香水味,有点熟悉,很好闻。如果门外是鸡,我估计也不会很差。这味道忽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在心里赌她一定漂亮。

门没有猫眼,我只能开门。印入我眼的,是她,手里拿着烟,正准备要点。

“你怎么来了?”我很惊讶。

“今晚,我没地方去,就来了。”她把小包一扔,径直走向卫生间。我想告诉她别去:卫生间很脏,马桶都没有水冲。但她已经进去了。我听到马桶盖掀起的声音,随后是拿着盆子在水龙头接水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冲马桶的声音。好吧,我承认我知道那里面有一个水盆,但我就是不想接水冲马桶。

“嘭”的一声,我知道面盆掉地上了。

她从里面出来,说:“你押金拿不回来了。”然后直接躺在床上。我木然的站在床边。心想这床这么窄,两个人这怎么睡啊。她像听到了我的心,往里面挪了挪。说:“你将就躺下吧。谁让定这么小的床。”

刚才酝酿了半天的睡意,现在全无。她背对着我侧躺着,臀部很翘,摆出一个完美的S型。我心里很冲动,把手死死的压在身下,我拍控制不住。她基本不动,呼吸渐渐均匀起来。我想起来昨天又读了一遍的《射雕英雄传》,于是跟着马钰传授郭靖的内功心法练起来。

果然,我没有郭靖那么笨。心神一直不宁静,仿佛看到马钰扬起拂尘,生气而去。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左边的房间传来呼噜声,我把左耳压在枕头上,右边房间又传来呼噜声。简直没法睡了。我突然想,要是左边的呼噜声把右边的呼噜声盖过,右边的呼噜哥准被吵醒。右边的呼噜哥说不定会去敲左边呼噜哥的门,他俩会不会打起来呢。我的思绪飘着飘着,越来越远。我知道这是即将入睡的征兆,我现在只要不去理会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我很快就会睡着。

我就在床上躺着,就快进入梦想。渐渐的,渐渐的,从左边房间传来持续不断的娇喘声。我的潜意识提醒我不要去听,但是我更深的潜意识把却让我瞬间竖起了耳朵。我一下子清醒了。我默默的为他们数着节拍,心里暗自为他们加油。没一会儿,音乐进入高潮区,娇喘声音从C调急转进入F,节拍从慢摇进入快板,突然,一击重鼓,结束了交响和鸣。接着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我去卫生间吐了一楼唾沫,看了时间,已经4点了。再过一会儿,我就该起床了。天都亮了。她还在我的床上,一动不动。我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她脱光衣服的样子。随即又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不要脸啊!我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又挣扎着想了几次她的裸体,睡了。

老板五点半准时来叫我起床时,她已经洗漱完,还化了妆,坐在床边玩手机等我。我也迅速起床,洗漱。去吧台结账上车。她一路跟着我,我问她:“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要你管?”

好吧,你爱跟就跟吧。

一会儿就到了三号航站楼,她跟着我下车,我们走到8好门前。

她叫我等一下。于是我停下。她打开她的包,我以为她要把房费付给我,昨晚害我一夜没睡好,还赔了一个面盆,她是该把钱还给我。

谁知,她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做了一个鬼脸,轻轻地把一阵烟吹在我的脸上。我像是中了妖怪的迷魂烟,又像是被点了穴道定住了。只能呆滞的看着她。心里升起一团火焰。

她走到我面前,但被我硬挡在十八厘米的距离外。她低下头,双手搂着我的背,把她的红唇紧紧贴在我的嘴上,我的手竟不自觉的放在她了的双臀上……我闻到了自己的荷尔蒙味道。

她问我:“甜吗?”

“甜。”

”记住!你已经盖上了我的印章!你出完差,赶紧地麻溜地给我跑回来!知道吗?!”

她敲了一下我的头。我点头,她满意的笑了。她说:”里面禁烟,我就不进去了。记住我的话,不准再住这样的酒店,我已经帮你定好了成都的酒店,你直接去。”说完,她转头就走,金黄的卷发在清晨的阳光里格外耀眼。

此刻,我正坐在国航的去成都的飞机上。头昏脑涨。都怨那个躺尸的试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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